蛇語對照記憶,好不容易對應上,卻又讓背後的邏輯給驚到:“可是這裡,也太多了!”
照此推論,這彌散天地的碎片,代表了多少超凡種的殒落?成百、上千、逾萬?若真是如此,畸變時代以來,所有的超凡種加在一起,也不過就是個零頭罷了。
“也未必全是超凡種的遺物,如果是類似于深藍世界那樣的位面或次一級的半位面崩滅,也未可知。不是有人說麼,某種意義上‘領域’和‘位面’也能等同,像是歐陽辰的所謂‘邏輯界’,一口氣爆掉百十個,說不定也能有類似的規模――我們說不定就是在一個破滅的世界碎片中!
“當然,在碎片之外必然會有一個更根本的時空架構,否則哪有我們立身的地方?可就算如此,時空規則也已經破壞亂離,對外來人的實力形成極大壓制,是個埋伏設陷的好地方。”
類似層面的知識,已經超出蛇語的常識範疇,若是平日裡聽到,必然要牢牢記下,且想盡一切辦法究根問底,可如今這形勢下,唯有緘默。
也在這時,宮啟忽而發笑。
笑聲中他伸出手,光澤隐透的靈體結構,與“沙暴塵霧”充分幹涉,蕩漾靈波。如此嘗試了幾輪,才又開口:“不管怎樣,這都是一處有着極大價值的秘地,可以讓所有研究時空和位面學說的頂級科學家、科研機構為之瘋狂。若換作是我,有一點兒辦法,也要把這裡藏得嚴嚴實實、絲毫不露,然後潛心鑽研……可那位的做法就讓人看不懂了。
“如此處心積慮,步步設計,計算我們的反應也是恰到好處,好像一個幽靈,藏在我們身邊,長期監視我們,對我們的行動了若指掌,并針對施策。這樣的人物,玩出什麼手段都不奇怪,可偏要拿這一方天地做陷阱,而且并未在我們踩入陷阱的刹那動手,錯失大好良機,為什麼?”
蛇語的思路已經被宮啟牽着走:“那是因為……”
“因為他實力不濟!”
宮啟直接下了斷語:“也許那位的詭谲手段讓人防不勝防,讓人不自覺就拔高對他的判斷,可是行事手段代替不了節奏――特别是專屬于強者的明快節奏,環環相扣有可能,卻決不會是現在這般拖泥帶水。顯然他正指望這處迷境削減我的實力,隻可惜他對于超凡種層面的事情,并不怎麼通透。”
蛇語能夠感覺到,宮啟口中“那位”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她不願做捧哏的角色,可是累積起來的情緒主宰了她的言行,就算她很難活着離開,她也要搞清楚,那個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所謂“大人”,究竟是何方人士!
“他是誰?”
“到現在你還沒有想到嗎?你的心态需要好好調整一番。這麼個封閉的環境,就不應該有多餘的線索和多餘的人,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送你上來的那位……”
低語聲中,一個模糊的形象,印在蛇語心頭,逐步勾勒修正,漸漸清晰。她已經要脫口而出了,當然現在這狀态,單純意念的反應要更加直接。
可就在這個時候,周邊漫卷的沙塵掠動速度驟增,原本受宮啟靈波輻射而擁有的一點兒微小感應,也受到幹擾。對蛇語而言,周邊轉暗,也不聞任何聲息,整個人都似被丢進了無止盡的黑洞中。
她心神驟緊,而一秒鐘後,熹微的光線漫過來,重新映照出周邊環境。可這份光芒輻射的源頭,卻已經不是來自于宮啟,至少并不全是……
便在雙層光芒交織的邊界,飛舞的沙塵失去了慣常的軌迹,似乎是蕩漾扭曲,更像是被某個無形之手攥住,向内收束。
沙塵與沙塵之間摩挲碰撞,甚至激發出跳躍的電火花,構成了明暗交替的動态渾沌圖景。而就是在這片混亂背景下,有數道相對清晰的輪廓線,由萬千沙塵凝合凸顯,構成一幅人面浮雕,那眉眼似曾相識,更将淩厲通透的光芒直直照射過來。
受光芒刺激,蛇語遭幹擾的意念驟然成形:
“羅南!”
第四百九十三章
我知你
“羅南!”
蛇語當然是記得羅南的,畢竟就是此人将她丢在那片雲氣世界,坐困愁城。隻是在雲端半年時光,日日消磨,那人面目多少變得有些模糊,隻記得是個有些神經質的少年,思維大異于常人,滿口奇談怪論,而情緒上頭,又什麼都能做得出來。
在蛇語心頭,羅南就是這樣一個扭曲怪誕的形象,類似于某種符号,代表了她人生一個糟糕的道标。
而在此刻,目睹塵霧之中凝塑成形的浮雕面孔,符号化的印象驟然變得真實許多――至少這件塵霧中的作品以及它顯化的全過程,深刻在心頭,很難再遺忘。
“一次精彩的出場。”
宮啟的意念在兩邊“輻射光線”中穿梭,蕩漾起一層又一層的細波。也許他想給羅南的“雕塑過程”一些幹擾,可最終也沒有實現。這份意念隻是化作了冷沉沉的言語,在塵霧風暴中顯現:“半年的時間,少年人的成長總能夠讓人驚豔。”
說不出這是評價還是對話,反正羅南沒有理會,又或者這具人面浮雕并不具備對話的能力。
當過于漫長的沉默幾乎要化為尴尬之時,宮啟很巧妙地将對話方向轉移到了蛇語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