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第2頁)

從這個角度看,羅南此前的折騰,有些得不償失,隻是多了一份名義上的解析思路,還是邏輯稀碎的那種。

還有,當羅南回憶起半夢半醒中,有關飛艦的場景,不免就有些擔心,那個看上去已經快要到極限、且長時間懸浮在極限地帶的人工造物,還能堅持多久。

他無法猜測,隻能這樣想:如果過去十幾年、幾十年的時間,它都停駐在那裡,再堅持一段時間并不難……吧?

羅南注定得不到答案,隻能再歎口氣,意念發動,使外接神經元化為一縷電光,穿透虛空壁障,回歸他的腦宮。

多了幾重時空壁壘,信号鍊接很不給面子地斷開了,下載進度中斷,似乎還有回調――但沒辦法,他總要先保住本錢。

羅南艱難地調整了下身體,身上浴衣與輪椅扶手刮蹭,脫開了些,露出胸腹肌體。

就在他胸腹交界位置,目視難見,若摸上去倒能感受到一處比較古怪的“畸形”區域。皮膚微微凸起,不具備應有的胸骨和肌肉的觸感,更像是嵌進去的肉瘤。

這就是已經植入的“爵士級内殖基礎型生化反應爐”。以前,反應爐僅僅提供用于“電磁肌膜結構”的外設類細胞組織,而在羅南傷筋動骨的此刻,則體現出了新的,也是它最經典的價值。

“?昀?”一聲輕爆,倉庫邊角處安裝的簡易放電裝置,綻開耀眼的藍色電火,仿佛是擊穿了空氣,直取羅南所在。

事實上,外接神經元已經适時作用,成為了最穩固高效的輸電線路,将源源不斷的電能傳導過來,經電磁構形轉化,驅動生化反應爐運轉。

在能量激發下,長時間在爐體培養室内封存的,與羅南百分百匹配的全能幹細胞,開始了定向分化、增殖,迅速形成了羅南受創軀殼所需的各類組織細胞。

與此同時,生化爐探出了無數“觸手”,幾乎同時觸及羅南傷損的各個區域,按照“身輪”、“神輪”長期耦合而成的形神框架規則,在動态變化中,修補皮下組織及各類髒器,最後甚至直接重塑了一個主幹道――在反噬力量沖擊下,幾近壞死的一根脊神經,将受損的神經細胞,完全替換了下來。

替換的“廢棄物”一點兒都沒有浪費,徑直收納進入“生化反應爐”内,做處理和再利用。

期間,羅南也不斷從各個儲料箱中,隔空抽取耗材,從中汲取人體組織生長所需的各類營養素。

其實不同的元素,需要有不同的處理和吸收方式,其配方和加工技術都很有講究。可惜地球上沒有成品,羅南暫時沒有能力做精細化處理,隻能将就着用,浪費什麼的,也顧不上了。

就這樣,在拙劣的後勤支持下,一場超頂級的神經外科手術,無聲無息地執行完畢。整個過程複雜又平穩,仿佛體内駐紮着一隻經驗豐富、技術高超的醫療組或工程隊。

“尖端裝備,真能氣死人。”

羅南重睜開眼的時候,身體已算是煥然一新。生化反應爐短短數分鐘内所做的事,已經對地球科技形成了碾壓。

他不可避免地去想,同樣級别的對手,一位體内植入了“生化反應爐”,另一個沒有。那麼最起碼在續戰能力上,将是天差地别,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

“是否應該慶幸,那個飛船是紮進了‘深淵世界’,而非地球上某個地方。哼,還有個李維……”

羅南當然不會忘記,這件裝備是他從李維那邊虎口拔牙,硬奪過來的。那邊十有八九還會有類似的裝備……但不管怎樣,既定的事實帶來的更多還是愉悅感。

多思無益,羅南隻要知道,“生化反應爐”現在對他很有用,以後也會很有用。

羅南形神框架的耦合作用,就如同齒輪組裡,大輪帶小輪,就算咬合得極好,潤滑得極好,一輪長程操作下來,磨損厲害的,總是那個小的。更别說,兩個輪子的規格,差得實在太遠。就算他平常有靈魂披風、夾心領域之類的蓄水池可以調節,真到了緊急事态需要全力出手,對身體的反噬傷害還是很厲害的。

如今有了生化反應爐,一些勞損和暗傷,就可以及時修複,不至于長期積累,導緻不可測的後果。

再往深處想一層,數月前根據“耦合”理念搭建起來的形神框架,确實還有需要完善的地方,還有調整的餘地。

形骸與精神的“兩分法”,未免失之粗略了。放大到更廣闊的系統中,二者之間的作用,并不簡簡單單是物質與意識的交互幹涉,而要考慮有序和無序、規則和混亂、可控與不可控之間的協調關系。

啧,自然而然進入到“深淵世界”的框架裡去了。

羅南不想找死,就在輪椅上抻了個懶腰,也不急着起來,畢竟剛長成的各肌體組織、特别是包括那根脊神經在内的神經細胞,需要持續的作用磨合,現在協調性還有些問題,保守謹慎些總是好的。

他把輪椅當成代步工具,拍拍扶手,微型電機無聲驅動,向倉庫外行去。然而隻前進了兩三米,便動力盡失,沒了反應。

“……哎呦,腦抽了。”

羅南剛才隻顧得修複身體傷損,卻忘了電磁構形駕馭的強電磁場,對于電子産品的傷害有多麼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