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賦、天才似乎已經不足以解釋。那麼……
“阿沖,你也要多說兩句,别讓這些人太放肆了!”也受不了混亂局面的江元真,湊到他這邊來,嘴裡還硬,實際上卻是圖一時的清淨。
蒙沖勉強勾了下嘴角,算是回應。
江元真又歎息一聲,低低笑了起來:“老了,腿腳不靈便也還罷了,腦子也跟不上趟。以後還要跟着加速跑,血焰意志保佑……”
話音突然斷去,老頭愣愣地出神。
這時候,蒙沖本來該安慰兩句,可話到嘴邊,卻是一句:
“一樣的。”
兩人都又回歸沉默。
在這一場混亂的争辯中,兩位血焰教團的高層,看不到絕不隻是自身的無力,而是自家教團修行理論乃至教旨教義,在真正巍峨的對象面前,無法解釋甚至無從安置的尴尬局面。
最核心的問題就是:
是用教團的“血焰意志”強行與羅南先生的理論媾和;還是反過來,用羅南先生的理論直接去解釋“血焰意志”?
其實答案已經非常清楚了。
在這輪把人吵得頭昏腦脹的會議中,血焰意志才出現了幾次?
血焰教團這一枝,是相對純粹的理念教派,沒有烏七八糟的信仰,也沒那麼窮講究。
可如果對自家理念的信任根基都動搖了,“理念”又如何發端闡釋呢?
難道,血焰教團終究要像黑暗中一場來無影去蹤的情緒之火,無聲消解在真正光明到來的前夜?
蒙沖從來都不覺得,自己算是特别虔誠的教衆,他以一個保安隊長的身份,加入血焰教團,頂住所謂“血焰意志的考驗”,多次險死還生,達到現在的位置上,其内心的力量源頭,和血焰意志似乎關系也不大。
可是,在這個階段,他還是有些恍惚的。
特别是體會着沙灘那邊,羅南信手拈來的深奧意緒,不自覺喃喃低語:
“以永恒的法則觀照世界……”
“随便魔改别人的觀點,這可不是好的治學方式。”
老先生的耳朵很毒,一下就聽出來,蒙沖的表述,脫胎于斯賓諾莎最著名的那句“在永恒的相下”(看事情)。
用來表述當下的羅南,字面上似乎過得去,但内核明顯有差異了。而且,用一個虔誠基督徒的宗教解釋,給眼下的情況做論斷,終究是不合适的。
看到重新較真起來的江老先生,蒙沖一怔,便笑了起來。
但他還沒來得及回應,心神最深處,忽然有一個聲音,锵然鳴響:
“聖人執一以為天下牧,這樣的彩虹屁,拍起來才會更響亮。”
意念的傳遞方式和内容,着實有些不諧,可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在于,傳遞意念的這個人。
“主祭!”
蒙沖心神震蕩,下意識挺直身子,旁邊江元真差不多也是類似的動作,卻因為過于激烈,閃到了自家老腰。
毫無疑問,這是哈爾德夫人的意念,隻是這句話之後,再沒有意念接續。反而是在一個更為深邃敏感的領域,劇烈的動蕩嗡然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