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布納擡頭,看向康士坦茨。
這位脾氣古怪的女士,是裡世界公認的第一結界師,在物質、能量以及靈魂力量架構上,都有很深的造詣。她的看法又是怎樣的?
“康妮?”
在黑暗天色與跑道照明光線的共同作用下,康士坦茨在兜帽下的面孔,更加難以辨析,隻有幽綠的瞳光,微微閃爍。
她并沒有第一時間回應,而是停了兩三秒鐘,才以慣有的冷沉嗓音開口:“羅南是開放的,沒必要冒着風險與他開戰。”
艾布納微愕。
他是想問有關技術上的問題,卻不料立場相對比較超然的康士坦茨,直接亮明了态度,而且又是這樣“消極”。
或許是艾布納的表情太過明顯,康士坦茨微側過身,示意他往一個方向看。兩人當前所在的位置,是頂層跑道的商務機專用廊橋,已經是翡翠之光最高的位置之一。
從這裡,越過跑道的平直面,可以看到船頭位置璀璨的燈火,以及在燈光下若隐若現的艦體輪廓。
不過,康士坦茨讓艾布納看的,其實是在視線可觀測的區域之外,在那光影交織的虛無中。
“羅南在那裡?”
“嗯哼。”
艾布納能夠感應到羅南的存在,實在是那裡與天空的厚重雲層,形成了高度關聯的氣機關系――确實,沒有什麼遮掩,等于是在更高層面,毫無避忌地釋放着巨量的信息。
艾布納相信,羅南也知道他的到來,隻是沒有搭理的意思。也許這個過分年輕的強者笃定:不管是哪路超凡種到船上來,都會主動“貼近”過去。
事實正是如此。
翡翠之光号上那幾位,還有周邊區域那些将要到達的重量級人物,都和艾布納一樣,時刻關注着雲層深處的複雜變化。
概莫能外。
說是“學習”太過了,但形容為“體會”或“參考”,毫無問題。
就艾布納自身的理解,羅南在雲層深處展示出來的這份氣機結構,複雜是複雜,卻擁有着當代能力者非常少見的“條理性”和“設計感”――而且不是那種常識層面的直觀感受,而是那種需要動用大腦去做深度分析的更深層的規律性。
“這小子……”艾布納說這句話的時候,不自
覺已經加了禁制,以免遭人感應竊.聽,可後半句話還是沒說出來。
倒是羅曼努斯少見地感慨一句:“就像是在做題。”
艾布納往那邊看了眼,點頭道:“很精準。”
确實,羅南在雲層中飛動的氣機,不論是收束、拓展、轉換,都深具法度,且不管如何複雜,都少見贅餘,簡直就是像預先設計好的程序――如果不是偶爾還會有些沖突幹涉以及後續的調整,艾布納簡直以為,在那邊驅動的是一個人工智能。
可這仍讓人深度懷疑,在這紛繁的結構變換背後,具備有一份高度抽象又極其成熟的理論支撐。
而這也正是羅南最讓人垂涎的價值之一
“開放當然是好事。”
艾布納牙縫裡絲絲吸氣,讓生出的唾液風幹掉,然後收回視線,并對康士坦茨的态度做回應。而他的立場并未動搖,甚至還有更堅定的趨勢:
“康妮,這不是開放不開放的問題……或者說,開放的定義應該由更多人來制訂。”
說話間,艾布納低頭看了看表,這個點兒,拍賣會前的招待晚宴已經開始了,這邊沒誰會進入那無聊的交際場,但他需要見一個人。
他吩咐羅曼努斯:“讓王钰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