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壘中的宿營人員,得以在相對輕松的環境中休息調整。
這個軍車營壘中,人員在五十人以上,其中超過八成,都是戰鬥人員,且大部分頗有資曆。早就練就了在荒野上長期生存的本領,此時都按照宿營的安排規定,或休息或值夜,有條不紊,紀律森嚴。
但也有一些人,借着照明燈光,以及覆蓋整個營壘的大型“滅蚊器”,在難得清爽的夏夜裡聊天兒,氣氛放松但也有些微妙。
“真是奢侈啊。”
說話的是車隊雇傭的荒野向導,名叫曾效。
這個50多歲的男子出身遊民,就算是後來回城,也把荒野作為自己開展營生的主要區域。
他閱曆豐富,經常與各種勘探冒險團隊合作,其中也包括軍方。但像今天這樣,開着大号滅蚊器,把自己整得像是個大火炬的過夜方式,也實在少見。
“雖說是有意吸引蚊蟲做實驗吧,但如果大家人手一台這種滅蚊器,荒野上可真就安全多喽。”
“滅蚊器固然好,但為了保證體積和功能,是燒元石的,太貴了……這一晚上,夏城一套單身公寓就沒了。”
坐在他右手邊的,是一位短發戎裝的年輕女軍官,名叫金瑛。面部線條銳利,但是笑起來卻很随性。
“荒野上,這些年人命也越來值錢了。”
曾效莫名感慨一聲,又轉回來:“大家鬥得了野獸,應得得過大型畸變種,對這些小蟲子卻都頭大。不是有那句話――不怕屍不全,就怕死全屍。
“一個不好,屍體成了蟲巢,那場面……要是碰上正經的巢穴,就更不必提了。”
金瑛就點頭:“這個今天龍七哥有講過,很到位的。”
說到龍七,金瑛眼睛發亮,順手就打開投影,看今天直播節目的回放。
“你今天是第幾遍了?”說是這麼說,挨着金瑛另一邊坐的貓眼,還是饒有興緻地側過臉去看。
這位毫無疑問是整個營地最有女人味兒美麗女性,調整動作的同時,還拎着領口,抖了抖結實但未必涼爽的獵裝,渾不管周圍男士,因為她這個無意識動作,不約而同聚焦的眼神。
此前,貓眼是和對面的年輕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如今把人給撇下,卻是激發那邊的“競争意識”。
那位,也是剛剛并隊不久的觀察組研究員陳強博士,沒話也要找話:
“他發現巢穴了?”
上揚的腔調,明顯是置疑的口吻。
“哪有這麼容易,講一講不行嗎?”都不用貓眼開口,金瑛就怼了回去。
此時投影區裡的龍七,正開展他的荒野小課堂知識講座。面對瑞雯,也面對幾十上百萬的直播觀衆,介紹畸變巢穴的特性。
“巢穴啊,其實就是一種生物培養池,也可以把它理解為特殊的蟲巢。因為它造出的基本都是短命鬼,都是些蟲蟻之類,蛇鼠這種類型的已經相當罕見,體型更大的幾乎沒有。
“這符合實驗性質,能夠在吸收反饋之餘,快速疊代修正,讓巢穴産出的畸變種一代更比一代強。
“當然,不産出大型的、相對長壽的造物,也可能是為了安全起見。因為巢穴中一旦出現長壽種,很有可能造成主導權偏移,形成新領袖,最後反噬巢穴。這也體現了巢穴和它的造物之間的複雜關系。”
全身披甲,駕駛挎鬥摩托在荒野上疾馳的龍七,确實格外有一番魅力:“這裡給大家介紹個新名詞兒:反向融合。
“指的就是長壽種奪走巢穴的指揮權,甚至進行破壞吞噬,可巢穴通過二度寄生,重奪主導權……這麼一個超複雜的過程。
“通過這個過程,一些本來‘不良于行’的巢穴,就有可能借助相對大型的長壽種軀殼,獲得以前不具備的移動能力和主動覓食能力――威力大增,危險十倍,要是碰上,有多遠跑多遠。”
其實這個場面,白天的時候曾效已經看過了,現在也還要感慨一回:
“這是内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