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曼努斯試圖調侃自己,活泛氣氛。
多少出乎他的意料,第一個配合的竟然是羅南。房間裡最年輕、但事實份量已經最重的超凡種,就這麼笑起來。
“戰争嗎?羅曼努斯秘書長……”
“叫我羅曼就好,這樣更自然。”
羅南并沒有改變稱呼,隻道:“我覺得,大家沒有必要在概念、以及一系列内涵外延上使勁兒。我明白,今天秘書長到這兒來,是想‘講道理’,半個小時前,墨拉也勸我‘講道理’,但我們兩個人的溝通比較失敗,雞同鴨講……”
羅曼努斯就笑:“天底下也沒幾個能和墨拉講清楚道理。”
“事實上,她的基本邏輯,我是認可的――應該‘講道理’,但不是你們的道理。”
羅南稍稍停頓一下,幾乎是百分百模仿了羅曼努斯“自我調侃”的微笑:“按照秘書長的說法,要講的應該是矛盾雙方,也就是‘自覺者’和‘戲谑者’各自的道理。
“畢竟這才是矛盾的主體……那麼請問,總會屬于哪一種?”
羅南的說法,其實是用他和李維的矛盾,置換了當下社會運行的基本邏輯,逼着總會站隊了。
這有些直白的孩子氣,但在某種意義上,才真是現實。
所以,羅曼努斯并沒有提出異議,他隻是在思考。
可這時候,又有人開口。
“總會那邊,大約不是‘自覺者’,也做不了‘戲谑者’,大概希望當‘獲利者’吧。其實是‘依附者’……依附時代的弄潮兒。”
開口的是歐陽辰,他說話的聲音很輕:“其實,大家都沒有站在潮頭,隻是被海水拍進肚子裡的時候,能夠多消化一些東西,僅此而已。”
武皇陛下搖頭,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書本上:“所以你們是打算和遠道而來、支着錢包等着大出血的綏靖人員,暢聊到天黑,再一頓飯把他送走?那恕我不奉陪了。”
歐陽辰笑了起來,就這麼對羅南道:“這些‘獲利者’正想盡一切辦法進行戰争準備,還有利益轉移,隻不過他們并不知道該把利益轉移到哪裡才更合适。
“這種當口,他們比任何時候都更像外交人員。這些舊執政官們,已經沒有颠倒乾坤的能力了,也許從來都沒有。”
歐陽辰從不是一個尖刻的人,可這樣人突然犀利起來,也分外讓人招架不住。
會客室裡陷入了無以為繼的沉默。
當滿屋子都是聰明人的時候,看破語言的迷障并不可怕,隻會讓利益脈絡更加凸顯。
可如果在場的所有人,順便都是無意于世俗利益的家夥,事情就非常尴尬了。
講情懷、講利益,都是死路。
剩下的唯有“原則立場”最終碰撞前,過于漫長煎熬的等待。
好不容易,羅曼努斯低聲笑起來。
這種時候,他隻能用自嘲來消解:“選擇先到夏城,确實是艾布納會長的妙算。确認一邊被堵死之後,才會去考慮以前一直回避的點。
“最近,我會再往深藍世界一趟,看那邊有沒有可以回轉的餘地。”
聽上去,羅曼努斯也不像去深藍世界的樣了,他的語氣顯得格外真誠。随即,他拿起一直放在手邊的公文包,打開,并從中拿出一樣東西。
是一本陳舊的筆記。
羅南看到,眼皮跳了跳,卻并不怎麼意外。
羅曼努斯視線投射過來:“這是艾布納會長及總會作出的态度,我原本是要這麼說的,也想把它再包裝一下。但如今隻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