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要羞憤得甩手而去。之所以還能留下,全靠自家老爹同樣尴尬難看的臉色支撐下去。
反正丢臉的不是我一個。
說好的戲碼,到最後都能上真火、演砸掉――何參謀長也算是糗到家了。
何東樓就這樣盯着親爹,本來還想看爺爺繼續火力壓制。哪知老人大約是說多了,又進入補水狀态,日光室裡就進入到一段長時間的難堪靜默中。
“那個,我能不能問一下?”
添水小弟何東良,還是少年心性,參與和表現欲望是很強烈的。在旁邊聽了好多,消化了一些,如今終于忍不住舉手發言:
“你們又說羅南哥,又說那個李維,可今天不是讨論洛元嗎?大伯你和洛元私底下有勾當……咳,用詞不當,幫助理解意圖啊,我是說,這種聯系,就算羅南哥忍下了、不計較,李維又憑啥認下?就憑咱們主動給羅南哥添堵?”
果然,深思熟慮後發言,破壞力是不一樣的,言語中已經非常犀利了。
何東樓也受了提醒,思路一下打開,忙不疊地道:“對呀,要我是李維,樂見其成不說,在裡面煽個風、點個火不香嗎?讓羅南和洛元鬥起來,與咱們家鬥起來,不就省事了?要是他真想使壞,羅南脾氣再好,早晚有繃不住的那天……話說,他脾氣真的好嗎?”
話說,何東樓與羅南初次打交道的時候,好像那位就出去殺了一輪,起碼兩、三條人命在手――當時不知道,後來從剪紙他們講故事,結合回憶,當真印象深刻。
何崇微微點頭,貌似對兩個孫子的思路,比較認可。他放下水杯,也看何伯政如何回答。
單隻是兩個孩子,何伯政都懶得答理,但再加上親爹,他不得不有所表示。
也别說,經過這一輪問詢,日光室裡的尴尬氛圍倒是有所好轉。特别是在何伯政抑制住情緒,放緩語速發言之後:
“與洛元合作,不是要說讨好誰、擺脫誰,做事也不可能依靠哪一方的情緒喜好。這樁合作能成,最重要的原因是:
“洛元是個野心家。”
“啥意思?”何東樓脫口詢問。
何伯政冷冷掃他一眼,卻是挪動茶桌上屬于他的水杯,與何崇剛放下的杯子,形成一條平行于桌沿的“對線”。
“現在,李維和夏城這位,已經差不多是紮營立旗、兩軍對壘,隻是戰場還未明确。大把的兵陣、遊騎,既不是這一方,也不是那一方,都在遊走偵察。看着混亂,其實格局已成,要理清楚,不過就是時間問題。
“這種兩超對峙局面,肯定會影
響到全盤,夏城也休想置身事外。一旦對峙格局形成,照着曆史經驗,大家都要給逼着選邊站隊,非此即彼。
“與其等這種局面出現,再絞盡腦汁找到輾轉騰挪的空間,不如現在就想法子施加幹擾,就算難以扭轉大勢,能夠緩沖一下也是好的。”
咝,這個好像是幹貨啊。
結合着平日裡與剪紙他們交流所得,何東樓本能察覺到裡面一串相對清晰的思路。但具體如何實施,還沒搞清楚。
還好何東良替他發話:“這和洛元有啥關系?”
何伯政答得倒也爽快:“洛元這個人,以基因販子的身份,多年來就活躍在政商圈子邊緣。他确實掌握着相當的技術,還有一些勢力、人脈。如果他想成為‘資本’,早五年就可以。可他還是低調行事,直到去年,手裡的技術完全成熟,一飛沖天。
“這樣的人,他一定是要做些什麼:可以是改變,也可以是毀滅,但都無所謂。我們隻要知道,他具備短時間内快速膨脹的潛力,以及支撐局面的實力的就可以了。”
何東樓眨眼,不太确定:“你是想讓他成為第三極?”
“哪有那麼容易。雖然不願承認,想和那種站在世界頂峰的怪物對抗,他還差一些。要補足差距,單靠我不行,何家也撐不起。”
“那你還……”
“世界上難道就隻有何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