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君能夠感受到工地上顯而意見的疏離乃至惡意。以前他不可能在乎,情況就有些不一樣。
“情緒敗壞,恐怖如斯?”
有聲音遠遠地傳過來,是袁無畏那隻加班狗。
他熟練地拒絕了現場記者的采訪請求,并迅速跳進“三十米隔離圈”,還對着悻悻而退的記者揮手告别,那模樣欠揍得很。
破罐破摔的家夥,總是這樣。
别看袁無畏下午嚷嚷着要走,要跑去雷池實驗場,說得好生輕松,可作為軍隊序列的人,再怎麼有能力任性,多少也要付出點兒代價。他轉眼就被壓了好多任務,不做完休想離開。
話又說回來,加班期間,憑本事做事,憑本事偷懶,也沒有人能奈何得了他。看他模樣,大約也是把那些任務風卷殘雲處理掉,此時一身輕松。
袁無畏主動湊上來,山君的态度也不像下午那麼生硬。兩人終究還是有交情的,而且是在天啟實驗室那個特殊的地方結下的交情,份量也要特殊一些。
遠遠的說心情,到了近處,袁無畏就點名了:“我以為,你和公正教團交情深厚來着。”
山君都懶得正眼看他,更不接話。
袁無畏隻能厚着臉皮再問:“聽說,公正教團來了個新的主事人?”
“嗯。”
“還是個祭騎士……這就掩耳盜鈴了吧。除非是魏斯曼親自過來,否則哪指揮得動李泰勝那個秘約主祭?”
山君微訝,扭臉看他。
袁無畏就得寸進尺:“誰啊?”
山君沒有正面回應,隻道:“我記得,你以前對這種事情毫無興趣。”
“好奇嘛,光明正大地好奇。主要是好奇你那個‘置換計劃’究竟要怎麼搞法。”
袁無畏呶嘴,目光投向山君的左臂,那裡的暗青顔色似乎更明顯了些:“不是要走了嘛,要說在地洞這邊,我還有什麼牽腸挂肚的,大概就是這個了……高仿李維導師的‘挖掘星門’計劃,創造性欠缺,膽氣十足。
“話說這個計劃的最初草案,我可是也過了手的。”
山君面部肌肉抽動一下,算是在笑吧:“我倒忘了。”
“我記得李維導師在上課的時候講過:地球本地時空,本不具備暗面種……内部是叫‘幻想種’吧,本不具備它們生存的自然環境。它們的存在,必然是人類精神海洋孕育、且必然是人工定向孕育的結果。
“每一隻本土幻想種的出現,都必然會有明确的來路,就像是阪城扶桑神樹上挂着的那些‘果子’。而一旦出現找不到來路的,基本上就能确認,它的‘非原生’屬性。”
袁無畏視線在山君精瘦的臂膀上巡逡。現在這強韌的血肉骨骼組織中,還是“空蕩蕩”的,還沒有開始“置換”工作。
“上次在夏城,公正教團應該隻是操作者,那頭人面蛛的出處與他們無關。好像到現在,都沒有哪個秘密教團出來認領,和目前地球上具備一定規模的信仰團體,也不匹配。
“所以,基本上可以确定是‘非原生’的,對吧?”
山君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他一遍:“我以為你這些年在前進基地,是專心監聽搞研究。結果你研究的就是這些?”
“不是我,是約瑟中将。”
袁無畏聊天聊得輕松愉快:“前進基地基本沒什麼事兒,他每天閑得無聊,除了修行,不就是研究這些?
“再說了,熊谷茂又是從阪城出來的……你懂的。”
山君不信:“你是李維推薦過去的,他和你講這些?”
“大家做事坦坦蕩蕩,有什麼不能講?李維導師不也經常和那邊通話嗎?誰主動的都有。畢竟想法是想法,合作是合作,大家都是成年人,是能區分清楚的。比如……這不是你和公正教團‘合作’的結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