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潔猶豫了兩秒,終于向着溫簡言的方向爬行了過來。
慘白的細胳膊攀上了木質的椅子,四肢扭曲的身體一點點地坐了上去,她面對着布滿灰塵的鏡子,厚而長的漆黑頭發垂落在地,在地面上鋪開。
溫簡言擡起手,順着對方的頭發向下梳去。
在觸碰到女孩頭頂的瞬間,指尖頓時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頭發絲仿佛活着一般蠕動着,深深地勒進指腹中,貪婪地吸吮吞吃着他的血肉。
溫簡言心底一震,眼前也開始有些發暈。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頓時襲來,仿佛周圍縫隙裡都藏滿了窺視的眼睛,從四面八方投來充滿惡意的視線。
面臨危險時的逃跑本能在尖嘯,在那瞬間,他的每個細胞都在呐喊着:
丢開梳子!拔腿快跑!
快點!再快點!不然就來不及了!
……冷靜!
溫簡言狠狠地咬了口自己的舌尖,強迫自己想要逃跑的身體停留在原地。
他掃了眼右上角。
生命值和理智值都被一起啃下去了一大塊,血條的顔色也從綠色變成了黃色,而理智值更加危險,已經偏向了橘紅色。
他緩緩地深吸一口氣,唱道:
“小小紅梳子,對鏡梳呀梳。”
小潔對背後發生的事情似乎毫不知情。
她背對着溫簡言坐在椅子上,輕輕地晃着慘白的兩條小腿,有些遲鈍地跟着這個調子輕輕哼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溫簡言的錯覺,鏡子裡倒映出來的那張小臉,五官似乎比剛才變得清晰了不少。
梳子梳到了底。
“我……記得。”
小潔突然開口,有些吃力地緩緩說道:
“媽媽,雖然,很嚴厲,有時候,會發火,很可怕,但是,對我很溫柔,會給我一邊梳頭一邊唱歌,還會給我編很好看的辮子。”
“一梳梳到底,聰明又美麗。”
梳齒在發絲間向下滑動。
小女孩的話語颠三倒四,帶着一點和年齡不符的遲鈍和笨拙。
“我腦子笨,不能出門,出門會被有壞人,媽媽沒辦法保護我。”
溫簡言頭頂的血條持續往下掉,他的指尖已經被啃食到血肉模糊,隐約可以看到森森白骨。
殷紅滾燙的鮮血滲出,将斷了齒的梳子染紅,讓它變成了亮晶晶的,嶄新般的紅潤顔色。
“二梳梳到底,快樂不遠離。”
第二下梳完,鏡子裡倒映出小女孩逐漸清晰起來的五官,原本長至地面的頭發此刻已經縮短到齊腰。
“媽媽,對,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