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切都結束了。”
他的聲音如同喟歎，輕而柔軟，臉上的笑意也是如此，仿佛春日裡瘋長的草，清甜微澀，甚至帶着幾分無辜和腼腆：
“再見了，我親愛的父神。”
溫簡言說。
人類又如何？
隻要他想，亦可以凡人之軀，弑殺神明。
第276章
後續
第二百七十五章
原本灰蒙蒙的大廈内部，此刻已經完全被漆黑洶湧的黑暗占據，暗影猶如狂濤，形成巨大的漩渦，像是一隻無序的怒獸，在偌大的空間内沖撞着，翻卷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漩渦正中央的二人吞沒。
兩人緊密相貼，仿佛親密無間的摯友與愛侶如果忽視掉把那深深沒入其中一人胸膛之中的黃銅色短刀的話。
粘稠的鮮血猶如熔金，順着傷口流淌而下，像是細細的溪流，環繞在二人的膝下。
持續五個副本的利用，控制，死亡威脅……被這一次捅入心窩的刀刃惡狠狠地讨了回來。
有仇必報，有債必償，這是灰色世界的生存法則。
巫燭垂下眼，向着自己的胸口看去。
敞開的漆黑袍袖間，蒼白的胸膛正在飛速地變得透明起來，金色的血迹從心髒的位置洇出，與詭谲的黑色符文相熔，仿佛憑空生長出來的邪惡枝蔓，美麗而不祥。
力量在流失，消散，無法挽回。
溫簡言松開緊握着刀柄的手，輕飄飄地丢下一句話：
“現在我們扯平了。”
但是，在他的手指即将離開刀柄的瞬間，一股凝實的黑暗猛地卷住溫簡言的手腕，将他硬生生地拖了回去！
“！”
溫簡言一驚，急忙擡手撐住了巫燭的胸膛，才免于被拽入對方的懷中。
“……”
巫燭緩緩擡起眼來，他的臉色變得虛幻而透明，像是下一秒就會消散在空氣之中。
誕生自深淵的瀕死惡獸仰起頭，注視着面前持刀的人類。
他的信徒，主教，所有物。
在将他拖入欲望的淵薮之後，又選擇了無情的背叛。
“……哈哈。”巫燭的唇角勾起，低沉的笑意從喉間溢出，越來越明顯，越來越清晰，最終演變成了無法自控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先前那驚愕的，仿佛難以置信一般的神情消失了，變得模糊而淺淡，唯有那雙金色的雙瞳仍然清晰，在四周黑暗的圍攏之下，像是有無形的野火在獵獵燃燒，點亮了那淵薮般的雙瞳。
冷漠的神，惡欲的獸，在即将被自己最寵愛的信徒親手殺死之前，首次露出了如此情緒鮮明的表情，發出那樣肆無忌憚的笑聲。
聽不出多少愉快之意，但卻振奮，高亢而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