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毛放在膝蓋上的手指痙攣攥緊,他擡起赤紅色的雙眼看向賽道,眨也不眨,不放過任何一點細節。
他沒有陳默那樣的冷靜和領導能力,也沒有聞雅那樣的缜密和細心,他的天賦無法戰鬥,無法預測,無法改變任何事,他沒有膽量,沒有智慧,沒有能力,他能做的,隻有。
從小到大,他都是這樣,畏懼着參與任何事,畏懼着成為任何角色,他永遠隻是旁觀,也永遠隻能旁觀。
無論是在現實世界,還是在副本裡,他都是一個弱者,一個藏在所有人背後的膽小鬼。
看着人掙紮,看着人受苦。
看人活,看人死。
黃毛的嘴唇扭曲了,聲音細弱,像是強迫自己發出的:“我們要做些什麼。”
我要做些什麼。
這一次,他終于無法再看了,因為他已經無法容忍自己僅僅隻是看了。
他強迫自己從賽道上收回視線,蒙着一層血色的雙眼轉動着,尋找着他做的最好的就是,隻不過這一次,他失去了能幫他思考和決策的頭腦,該如何處理這些信息,就隻能靠他自己了。
終于,黃毛的視線落在了黑暗中的一角,他的嘴唇開合,低聲道:
“我知道了。”
*
賽馬場二層。
一個影子站在走廊裡,他沒有進入包廂,也沒有參加賭馬,隻是任憑自己浸沒于黑暗之中。
所有的喧嚣都像是距離他千裡之外,他隻是孤獨地站在那裡,像是一縷隻屬于陰影的幽靈。
直到……
“蘇成。”
一道熟悉的聲音在不遠處喊他。
幽靈動了一下,轉過頭,露出一張平靜蒼白的臉。
“你怎麼找到我的?”蘇成愕然。
目光落在黃毛身上,像是意識到自己問的問題有多愚蠢,他搖搖頭,“算了。”
“神谕想在賽馬場上肢解季觀,對麼?”黃毛的聲音仍在微微顫抖,帶着不穩定的氣音。
蘇成沒回答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黃毛也不需要他回答。
“我要救季觀,”黃毛渾身哆嗦着,但血紅的雙眼卻直直盯着自己的這位前隊友,顯得格外執拗,“但這事我得要你幫忙。”
蘇成定定地看了他兩眼:“你怎麼确定我會幫你?”
他往外走出兩步,離開了藏身的那片陰影:“我現在也是神谕的副會長,不是麼?”
蘇成的語氣尖銳,似嘲似諷:“而且,說不定這本就是我想看到的,不然我怎麼可能會好心主動給你們提供情報?”
“我不确定。”黃毛的聲音忽然不抖了,“但我知道,你也不想季觀死。”
他睜着那雙能洞徹一切的雙眼,眼底猩紅一片,似乎下一秒就會有鮮血從眼角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