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簡言注視着面前的親子樂園守則,感到一層雞皮疙瘩從背後冒了出來。
不得不說,這份守則是他迄今為止看到過的,最“明目張膽”的守則。
尤其是最後一條。
如果說其他區域的其他項目的部分守則還能勉強算得上欲蓋彌彰,這份已經完全沒有了任何掩飾,毫無保留地将園區内的怪異和危險暴露了出來。
雲碧藍深吸一口氣,扭頭看向溫簡言:
“你對這份規則……怎麼看?”
她本是那種果斷而堅毅的女性,但此刻,她的聲音中卻有一種奇異的猶豫和軟弱,似乎不是在問溫簡言的“意見”,反而像是一個溺水者,試圖尋找一個能支撐自己身軀的浮木。
溫簡言敏銳地覺察到了對方聲音中的軟弱,他仰起臉來,追問道:
“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雲碧藍的表情顯得有幾分壓抑,她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既然那張你從海盜船中找到的紙條是可信的話,那麼,它關于規則的那段話,豈不是也……”
一旁的伊麗絲也不由得臉色微變,陷入沉默。
——
溫簡言恍然:“哦,這個!”
确實,對于大多數人來說,這段話的殺傷力實在是太大了。
它幾乎以一種颠覆性的力量否定了這個副本中最基礎的概念,是能夠動搖一個人對整個副本的認知的。
就像是本就站在獨木橋上的人,突然低頭,發覺自己腳下的不是木頭,而是淵薮。
甚至陷入質疑一切,恐懼一切的境地。
隻可惜,這句話是被溫簡言看到了。
對他來說,他的所有經驗,絕大部分都是建立在語言和文字的遊戲之上上的。
這可是他最熟悉的領域了。
“首先,這張紙條寫作者的精神狀态你們也看到了,”溫簡言說:“情緒激動而混亂,對不對?”
兩人對視一眼,點點頭:“你的意思是……這張紙條不可信?”
“不。”
溫簡言搖搖頭:“恰恰相反,這證明對方很有可能在說真話。”
???
面前兩人都愣住了,一時有些無法從這個邏輯怪圈中繞出來:“等等,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寫作者雖然沒有在撒謊,但是由于這種被污染過後的精神狀态,即使想,也無法,甚至是沒有能力将确切的的真相寫出。”
所以,呈現在他們面前的就會是這樣一張看上去詞不達意,語言混亂的紙條。
“所以,紙條的内容反而會是我們理解的障礙。”
小男孩仰着頭,眯起一雙狡黠的眼,唇邊含笑:“真正要理解的,是意圖。”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