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制造自己。
不過,不是任何軀體都有被污染和同化的價值,不是任何的身體都有承載“它”意志的能力。
就像是無形之中伸展開的,黑暗的觸手,探入一條條縫隙之内,感知的邊界在擴大。
瑞斯醫生意識到,在所有這些“軀殼”中,自己是看的最清楚的。
或許是因為他被污染的最早,而且又不像那條瘋狗一樣丢掉了腦子。
精神的網絡在擴展。
那種所屬于某個龐大存在的感知越發清晰。
有好幾次,瑞斯醫生隻是在治療室内坐着,甚至能夠看到一些破碎的畫面,感受到一些真實的,轉瞬即逝的觸感。
柔軟的,綻開的裙擺,流水的布料順着細長蒼白的腿蜿蜒而上。
前方的骨骼是堅硬的,而後側膝窩的皮膚又軟又熱,細膩的仿佛一抿就化。
伴随着擁抱,虛假的謊言灌入耳中,帶來仿佛喝醉般的微醺之感——永遠在一起。
灼熱的愛語,粗魯的揉捏,寬大的手掌順着踢蹬的腿向上。
以及牙齒陷入溫軟皮膚之後,唇齒間彌散開的鐵鏽味。
瑞斯醫生嗅着溫簡言光裸的頸窩。
那裡逸散出,溫熱,屬于皮膚的香味。
喉嚨裡湧出一股怪異的饑餓感,他綠色的眼珠裡飛快地掠過一絲金芒。
所以,根據同化深度的區别,自己的某些“兄弟”們,現在應該也能或多或少地感受到這一刻吧?
瑞斯醫生感到十分愉悅。
他甚至能夠感受到那些空殼中,所有和自己同屬一源的,陰影們的情緒變化。
青年緊繃的身體被輕輕地攏在懷裡,不掙紮,不逃離,被他的氣息包裹着,像是馴順的羔羊,無處可逃,無處可躲,隻能乖乖地被自己禁锢。
“告訴我吧,我們之中,你更喜歡哪一個?”
瑞斯醫生低聲詢問着,他用嘴唇觸碰着溫簡言的耳廓,綠色眼珠内金芒閃耀。
被選擇的那一個。
會吞掉其他所有人。
就像是古羅馬競技場上的血腥角鬥,貴族小姐面紗下的嘴角微挑,白皙小巧的拇指向下,嬌媚地下達着厮殺和殺伐的命令。
誰最受寵愛,誰最有資格活下來。
戴上勝利的桂冠,獨自享受戰利品。
“當然,如果你喜歡所有人,也沒關系,”瑞斯醫生低笑着,胸腔震動,“我不介意分享。”
畢竟,我們都是“它”。
隻不過有的部分暫時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罷了……給他們一點時間,他們會弄明白的。
是誰都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