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少女微微擡起雙眼,扭頭向着距離自己最遠的某個方向看了過去。
一張雪白的臉在黑暗中微微泛着青,琥珀色的眼瞳深不見底,帶着一種奇異的平靜感。
溫簡言邁開步伐,向前走去。
“你确定嗎?”
身後的收音機沙沙作響。
“嘻嘻,我在這裡呀?”右邊的收音機發出詭異的尖笑。
腳邊的收音機帶着惡意詢問道:“你确定嗎?”
“當然了。”
溫簡言說。
“童謠的信息沒錯,你就在第三層,對不對?”
由于四肢已經腐壞,溫簡言的動作很慢,但是,卻平穩,堅定,沒有絲毫的猶豫。
“隻有你的位置沒有動。”
商店會在空白的位置補貨,先前,在他拿走那個棕色收音機之後,原本的空位被很快補充上去。
嚴絲合縫。
同理,那個被“顧客”拿走的收音機也該是如此。
被拿走的那個收音機不重要,而被補進那個空白位置的才重要。
所以,那個唯一的詛咒源頭,是必定不可能更換位置的。
“其他收音機的位置改變,隻是障眼法,讓我以為童謠給我的信息已經失去了價值。”
四下的聲音在加劇。
青紫色的屍斑攀上了溫簡言的臉頰,白皙和青黑相對比,看上去十分詭異。
“我雖然記憶力不錯,但是,剛剛變化位置之前的一瞥實在是太短暫了,即使是我,也很難記清所有收音機的位置,所以,我隻能使用最笨的辦法:窮舉法,”溫簡言說,“排除掉第三層所有我記得位置發生改動的收音機,剩下的收音機都有嫌疑。”
溫簡言的動作更慢了,因為他的身體已經死去了一大部分,幾乎已經不聽使喚了。
雙腿歪斜,很難支撐他的體重,所以溫簡言隻好扶着貨架,艱難前進。
“而這些收音機裡……”
溫簡言的嗓音變得嘶啞,雙眼死死地盯住第三層貨架上的一個角落,在那裡,躺着一個極不起眼的黑色收音機。
上面的電源燈在黑暗中閃爍着。
“隻有一個,從頭到尾,沒有發出過任何一聲。”
剛剛他沒有動,因為他在等待。
在觀察。
溫簡言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即使身體被侵蝕,腐壞,死亡的陰冷侵入肌理,也沒有影響到他的思維能力——就像是蟄伏于黑暗中的野獸,溫簡言始終靜靜地等待着破綻出現的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