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間,青年的身形毫無遮掩地出現在了荒墳之間。
雖然披着怪物的皮,但即便如此,仍然能依稀辨認出他清隽挺拔的身形,在一片陰冷恐怖的墳土之中,顯得格外突兀,猶如一道被撕裂的陰影,被深深劃刻在了黑暗之中。
泥瓦匠他們看不到,但是,直播間的觀衆卻能夠清清楚楚地看到——
溫簡言看着泥瓦匠,忽然輕輕笑了一下。
薄而淺的嘴唇開合,上下一碰,做出口型:
“拜拜。”
“——不!”泥瓦匠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猛地向前一步,怒吼道,“攔住他,快!!”
在其他人反應過來之前,隻見那怪物模樣的青年忽然向後退了一步。
不知道他做了些什麼,下一秒,地面上原本十分平整的墳土裂開一道漆黑的裂縫,他再次輕巧地向後一退——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伴随着泥瓦匠憤怒的叫聲,青年的身形向下墜落,被裂縫一口吞下,一眨眼就消失不見了。
直播間内一片死寂。
“……”
“等一下,什麼?”
“……草!!這墳土很他媽的陰的,隻有鬼才能有可能不受影響,但凡是個人都沒辦法接近,就連接觸都會導緻自身被侵蝕,就算泥瓦匠再牛逼,也沒辦法和這玩意兒抗衡啊!”
“靠……還真給他找到不正面對決就能逃的方法了,我無語凝噎。”
“我的評價是:别高興的那麼早。”
溫簡言已經深深落入泥土之中。
這種感覺很奇怪。
大概是由于胸口所佩戴徽章的緣故,溫簡言進入了一個十分怪異的狀态。
像是有一層厚厚的蠟膜,将他從頭澆築到了腳,形成了一層厚重的外殼,将他和外面的泥土牢牢隔開。
正因如此,身邊的土層對他的阻礙作用并不算大,那層蠟膜将他和外面隔絕開來,令他有種仿佛飄浮在十分粘稠的,近乎膠質的水中般的錯覺。
溫簡言清楚,比起人,此時此刻的自己更接近于鬼。
他也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身邊墳土的恐怖。
即便有徽章的防護,那極具危險性的、陰冷的鬼氣仍在持續不斷地向内侵入着,透過那層厚厚的蠟膜,奪取着他的體溫、呼吸、生命力。
即使進入墳土之中才不過短短數秒,溫簡言就已經感到了無法抗拒的睡意,拉扯着他的意識,似乎正在強迫他陷入無法醒來的沉眠。
他一個激靈,心中警鈴大作。
溫簡言強迫自己清醒過來,擡起眼。
覆蓋在他頭頂的墳土很薄,大概隻有不到半尺厚,隔着松軟的土層,仍然能夠看到上面晃動的光影。
——要知道,他這還沒深入多少呢。
看樣子,即使是佩戴着徽章的狀态,也不能在這裡久待。
忽然,溫簡言聽到了上面傳來的腳步聲,緊接着,伴随着沙沙的聲響,散發着陰冷氣息的泥土開始一點點被挖開。
看樣子,泥瓦匠他們并不準備放棄這麼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