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如果我對你過往戰績的分析沒錯的話,”泥瓦匠晃動着手指,那張一分為二的臉上光影詭谲,“你的天賦怕是比白雪還要破格——所以别裝的好像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一樣,你自己清楚,隻要上了演講台,一定就有機會做到我要你做的事,不是嗎?”
此刻,溫簡言臉上已經将所有的情緒地收斂殆盡,猶如面具般冰冷平靜,他沒承認,也沒否認,隻是問道:
“你為什麼要阻止畢業典禮?”
“當然是為了做好事啊,親愛的。”
“你不會真的以為,‘畢業’就能離開副本吧?”泥瓦匠向後仰身,好整以暇地望着溫簡言,唇邊帶着一絲掌控全局般的微笑,“——你應該不至于這麼天真。”
“……”
這一次,溫簡言沒有立刻回答。
他定定望着泥瓦匠,眼神微微閃爍。
雖然十分不願意承認,但對方提出的這一點……的确和自己曾經的猜測不謀而合。
在這個副本裡待得越久,就越難自拔。
無論是入學通知、還是之後的每一次思想品德課程、以及每一次的升學程序……他們都在一遍遍地重複着一件事:
自我獻祭。
每做一次“承諾”,他們都會向着泥沼内更邁進一步,滑入更深的深淵,但更糟糕的是,他們對此無能為力。
想要在副本内活的更久,就必須遵守“規則”,但是,所謂的規則卻又一步步引導他們走向無能為力、無法抵擋的絕境。
這簡直就像是是一個死循環。
而最後的“畢業典禮”,與其說是一個放主播離開的機會,不如說是一次最後的篩選。
溫簡言記得清楚,在自己位于人工湖下時,曾偷聽到過副校長的隻言片語。
他說:
“……這次合格的數量……”
“……一定會……”
而在溫簡言最開始被裝在袋子裡,運向倉庫的過程中,也曾聽到過兩人的對話:
“看來這次收獲不小。”
“太好了,ta會開心的。”
他們在為了某個目标、為了取悅某人而行動。
而這一切,隻為了獲得“合格品”。
“看來你已經明白我的意思了,”泥瓦匠眯起雙眼,那張一半熔融,一半正常的臉孔在湖昏暗的光線下越顯可怖,他笑着說,“如果我這邊收集到的信息沒錯的話,隻有‘承諾’次數小于五次的人,才能真正從這場畢業典禮内畢業,離開副本,而剩下的……”
他意味深長地咽下了後半句話,但溫簡言已經猜到了剩下的内容。
他一言不發地注視着泥瓦匠那張恐怖的臉,心裡無比清楚地意識到一點——
對方沒說謊。
或許隐瞞了些什麼……但絕對沒有說謊。
這場畢業典禮本身就是一場篩選,被篩走的殘次品才會活下去,而優秀的合格品才會永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