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最後是右腿。
不過短短數秒,季觀就在他注視下失去了所有的四肢,隻剩下了軀幹,他就那樣狼狽地躺在自己的血泊裡,失去了能捂住肚子的手臂,洶湧的血開始從身體深處湧出。
沒有聲音。演播室内聽不到聲音。
嗡嗡。耳邊似乎有強烈的蜂鳴聲,其餘的聲音都遠去了。
溫簡言冷靜地注視着屏幕裡的畫面,忽然有種強烈的失真感——他覺得自己應該是看錯了的……
屏幕中的人本該在開心時爽朗大笑,在不忿時直言不諱……而不是那個血肉模糊、幾乎很難被稱之為是人類的軀幹。
溫簡言現在還能回憶起甜美的糕點香氣,看到對方亮晶晶的、期待的雙眼,一切鮮明得都好像是在昨天發生的一樣。
“……說!怎麼讓他活着出來!”
遙遠的地方傳來一道嚴厲的、近乎冰冷的聲音。
溫簡言愣了愣,扭頭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陳默捉着号荷官的頭顱,将她狠狠碾在桌面上,任憑鮮血肆意流淌,聲音狠厲。
“咳咳……咳……呵呵……”
号荷官咳嗆着自己的鮮血,咯咯地笑出聲,“沒用的……賽馬一旦開始,就不能結束……除非獲得冠軍……咳咳……咯咯咯!”
*
賽馬場上。
肚子裡空蕩蕩的,或許是什麼東西掉出來了,季觀想伸手捂一下,但剛一動,才回想起自己的手臂沒有了。
他躺在賽道上,感受着鮮血從自己的軀幹之中汩汩流淌而出。
疼痛已經消失了,隻剩下無窮無盡的冰冷。
季觀回憶着自己在失去視力前剩下的路徑,心裡倒是倒是格外的冷靜。
時間夠嗎?
應該差不多了。
他艱難地仰起頭,緩緩吐出一口氣。
嗯,差不多了。
黃毛目眦欲裂,死死注視着賽馬場上已經失去生命氣息的七号賽馬,眼珠裡蒙上了一層血霧,那張向來快樂無憂的臉扭曲了,脖頸上青筋凸出,似乎喉嚨裡在發出無聲的尖叫。
瑪琪似乎已經失去了力量,她緩緩蹲了下來,抱着膝蓋,開始小聲啜泣。
紳士滿意地微笑了,他将單子丢到一旁,轉過身,準備和侍者一起離開,但是,還沒等他邁開步子,就隻聽身後傳來尖銳的抽氣聲。
那聲音此起彼伏,幾乎令人無法忽視。
“……”
怎麼回事?
紳士一怔,下意識地扭頭,向着背後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