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伊頓伊森死去之後,他的位置就立刻被頂替了一樣,應該要不了多久,新的荷官就會取代艾斯利的位置,籌碼的制造仍然不會停止,就像是賭馬場依舊會照常運轉一樣。
“好了,我們走吧。”
*
根據陳默發來信息中的内容,溫簡言來到了負十層,一路走到了甲十九号船艙。
房間面積不算小,至少和溫簡言之前住的幾間比起來,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過,此時此刻,由于聚在這裡的人數太多,原本十分寬敞的房間變得格外擁擠。
空氣中血腥味很重。
陳澄坐在舷窗邊的座位上給自己一瓶一瓶猛猛灌藥,孔衛在沙發上躺屍,聞雅看上去糟糕的可以,一條觸目驚心的撕裂傷貫穿臉頰,讓那張原本溫和甯靜的美麗面容看起來有些猙獰。
而狀态最糟的,莫過于躺在床上的季觀。
他身上顯然已經被處理過了,整個人都被厚厚的繃帶纏住,沒有任何明顯的傷口顯露出來,但是,在厚重的被單之下,他整個人卻隻剩下了小小一點,紗布纏在他的雙眼之上,下方的眼窩深深凹陷,裡面顯然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右眼纏着紗布的黃毛沉默地蹲在床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們到之前他就已經被送回房間了。”陳默站起身,道,“狀态穩定,生命無憂。”
“會長?”似乎聽到了這邊的聲音,季觀把頭扭了過來。
“嗯。”溫簡言應了一聲。
随着季觀的動作,他側頸上的刺青顯露出來,不過,和副本開始前不一樣的是,它不再若隐若現,而是變得清晰鮮明許多,那張惡鬼的面孔正靜靜地從他的皮膚下向外窺視。
“哎,真不想吓到你們,”季觀說,“但顯然怕是瞞不住了。”
在主動提出要成為“賽馬”時,他隻十分肯定地說自己有保命的方法,但至于具體是什麼,季觀卻并沒有說明。
“我身上的這玩意,是一隻真正的鬼。”
在溫簡言進入副本之後沒多久,季觀能在主播大廳裡待的安全時長就到期了,于是,為了活下去,他必須再次進入副本,這一次和他下副本的,是陳默的前屬下,南明南裡,以及聞雅手下的隊員,伊麗絲。
荒村本,難度原本為B-,後期升至A+。
四人小隊,隻活下來季觀一個,其他三人都被永遠留下了。
“他們的死,就是因為它。”季觀苦笑一聲,“但同樣的,我能活下來,也是因為它。”
季觀的天賦是靈視,和公會之中的其他人比起來,他的天賦并不出衆,甚至可以被絕大多數的靈媒取代,但是,在荒村那樣的靈異副本之中,卻導緻了詭谲的結局——他能看到“它們”,“它們”也就能找到他。
正因如此,誤打誤撞中,他們喚醒了本不該喚醒的存在。
“簡單來說,它附在了我的身上,它的意識和我的意識形成了一個脆弱的平衡,隻要保持平衡,我們就能暫且相安無事,”季觀說,“不過,一旦被喂食了足夠的生命力,它就能‘活’過來,接管我的身體。”
“有了它,我無法死亡,但同樣的,使用次數越多,平衡被打破的速度就越快。”
季觀的嘴唇抿緊了。
“它無時無刻不在搶占我身體的控制權,而一旦它徹底複蘇,我也将永遠消失。”
“不過,更糟糕的是,根據我的觀察,甚至是僅僅什麼都不做,天平仍然會向着鬼的那邊緩慢傾斜……也就是說,就算我永遠不使用它,遲早有一天,它的意識仍然會取代我的意識。”
這也是為什麼季觀會對此諱莫如深。
沒有任何一支隊伍之中會接受這樣的一個定時炸彈……如果說夢魇讓人學到了什麼,第一課一定是“不要考驗人性”。
“本來我準備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說的,”季觀聳聳僅剩的肩膀,“但你小子實在是做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