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澄支撐着祁潛,俯身向前奔去,費加洛緊随其後,三人在肉山陡直的表面如履平地,似乎同樣感知到了危險,肉山上的無數眼珠死死盯緊他們——
費加洛深吸一口氣,猛地停下腳步,他拽下手套,手指上的血紅色寶石上浮現出不堪重負的裂紋,為他們抵擋着某種無形的攻擊。
終于,陳澄和祁潛來到了目标處。
陳澄松開祁潛的胳膊:“喏。”
即便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他甚至還有閑心嘲諷一下:
“看你行不行的時候到了。”
“……”祁潛深深看他一眼,他掏出了什麼,向着陳澄手裡一放,“收好了。”
陳澄低頭掃了眼自己掌心裡的東西,愣了一下——那是一個小小的紙人,五官栩栩如生,赫然就是祁潛的模樣——這是祁潛天賦的具象化,在他“死”後,隻要紙人在一段時間内不被損毀,他就能再次蘇醒。
在此之前,一直由童謠看守,直到……她死于本層。
在童謠死後,紙人自動回歸祁潛手中,可當時的情況太過複雜和危急,以至于他還沒有來得及将紙人托付給安辛,一切就已經來不及了。
“當然了,我可不覺得你有這個能力,”祁潛嗤笑一聲,“守不住了就交給安辛,他比你值得信任多了。”
陳澄:“……”
瞧不起人是不是?
但是,還沒等他嘲諷回去,祁潛就向着肉山中的豁口一躍而下,不過眨眼間就被漆黑蠕動的肉塊吞噬。
腥臭的風烈烈吹動他的衣襟,在落下的同時,那把血迹斑斑的刀再次出現在他的手中。
下方數米深的地方,隐約可見一處畸形扭曲、但勉強還能看出和周圍顔色不同的肉塊。
一枚心髒。
祁潛深吸一口氣,曲動雙膝,借着落下的重力,反手握刀,狠狠向下捅入!
“——啊啊啊啊啊——”
肉山發出刺耳尖銳的轟鳴,無數眼珠猛地瞪大,縮成針尖的瞳孔震顫着,它的身體還在肉眼可見地膨脹、膨脹、膨脹,然後……
“砰!!!”
飽漲的表皮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擠壓,裡面兜着的所有的液體都彭然炸開,漆黑的雨滴滴答答地鋪滿整片場所。
“——”溫簡言尖銳地倒吸一口涼氣,猛地睜開雙眼。
他剛一擡眼,就看到了面前漆黑半鑄的鐵籠。
鐵籠的形狀十分怪異,似乎被一遍遍地從内部撕開,又被一遍遍地重鑄,所以才會呈現出這樣一個猙獰的模樣,一條漆黑鐵柱穿過男人的肩膀,另外一條釘入他的大腿——幾乎能想象到,在被“鎖定”時,他是如何悍然掙紮,就算讓鐵欄杆自自己的身體中生長,也要不惜代價地破籠而出。
在溫簡言愣神之際,巫燭低下頭,一手握住自己肩膀中的鐵條,将它緩緩拔出。
“……!”
溫簡言下意識向前一步,還沒等他阻止,巫燭就已經故技重施,将大腿上的鐵柱同樣扯下,他松開手,斷裂的鐵棍叮當一聲落地,滾遠了。
巫燭邁步走上近前,用沾着金色血液的手指摸了下溫簡言的臉。
“你沒事。”
他似乎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