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空洞的黑眼睛裡,第一次閃過怔忡。
“在拿着船長信物的時候,我聽到牆壁内傳來聲音……你知道是什麼内容嗎?”
溫簡言的指骨痙攣,但還是寸寸收緊。
他咬着牙,用近乎低語般的嘶聲道:
“‘讓我出去’。”
那不是一道聲音。
而是千道、萬道、十萬道、百萬道!
那聲音陰冷、恐怖、充滿惡意,和急欲誕生于世界中的渴望。
它們藏在地闆的縫隙、牆壁的夾層間喁喁細語,彼此重疊、交融,彙成瘋狂的浪潮,它們被囚禁着,被困着,隻等待着一個降生于世的契機。
“‘夢魇乘此船而來’,這是你說過的。”
這是蘇成剛才的原話。
而這句話,恰好成為了填補空白的最後一塊拼圖。
溫簡言很早就猜測,“幸運遊輪副本”對于夢魇來說舉足輕重,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沒想到……這艘遊輪會如此重要。
“它并不存在于我們的世界,它搭乘着這艘船來到了這裡。”
所謂的主播空間,不過是夢魇圍繞它停泊之處所建造的港口,而并非始發之處。
這就是為什麼的開啟,是在倒退裡程!
“這裡的牆壁全部都是管道,負五層的工廠利用管道内的液體源源不斷生産着‘玩具’。”
“别忘了,遊輪一開始就在,也就是說,在這個副本成型之前,這些工廠就已經在源源不斷地運作了。”
“還記得夢幻遊樂園嗎?它不僅僅在運作方式上是夢魇的縮影,更是共享着同一套底層邏輯——”
“你猜猜,這些被制造出來的、代表着厲鬼的‘玩具’,最終被送到了哪裡?”
溫簡言的手臂上青筋隆起。
他拽着蘇成,指骨咯咯作響,被火焰灼燒般的聲音自喉間湧出,“被那位永生的前任神谕會長、幸運遊輪船長、送到了哪裡?”
現實。
每一個副本都從現實中脫胎而出。
每一個副本的成型都是夢魇的手筆。
它選擇一棟建築、一個場所、甚至一處城鎮,或是讓自己的傀儡親自前往,又或是僅僅隻将被制造的厲鬼投入其中……就足以将它們異化成獨立的副本。
每一個副本,就是一個被制造出來的箱庭。
所有的悲歡、所有的慘劇都被封存于那小小的箱庭之中,在無數觀衆的“注視”和“觀測”之下,被一次又一次地開啟,一遍又一遍地輪回。
“當上船長,将船隻沉沒于深海,就能結束一切?”
溫簡言收斂了所有外放的情緒,以一種近乎冷漠的冷靜注視着這一切。
“或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