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故事倒是稀奇,”鐘鹿呦平平靜靜的道:“那雲帝幫了本夫人了嗎?”
“幫了!”敖毅道:“朕嘲笑你癡傻,諷刺你不識糞土與金玉,卻樂見你癡傻下去,樂見你瘋狂的棄了那金玉去追逐糞土,如此,朕才能有機會,毀了那金玉。”
鐘鹿呦垂下眼眸,藏起情緒,她聽得懂,糞土,是指晏戍,金玉,自然便是南宮烨離了。
敖毅卻又道:“不,他不是金玉,他是一把神刃,無情卻又多情,殘忍卻心懷蒼生,朕與他比,終究還是狹隘了些,然,朕便是不服氣,不服氣輸給他,也不服氣蒼天既生了朕,為何卻又要生了他,是以,朕要用盡一些的手段去對付他,去打敗他,去征服這整個天下!”
“雲帝的話,本夫人聽懂了一點點,”鐘鹿呦淡漠的道:“你說的那把神刃,便是烨離吧?很高心你對本夫人的夫君有如此之高的評價,但是對于烨離比你更好我很抱歉,你知道這世上不是什麼人都能成為強者中的強者的,有的人……諸如雲帝這種的,費勁了心思和手段,也未必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所以呢?雲帝在夢中打敗了烨離嗎?”
“沒有,”敖毅道:“朕沒能打敗他,朕還死在了他的手裡。”
“可他也沒赢,朕與他,因為你,兩敗俱傷!”
“本夫人嗎?”鐘鹿呦藏在廣袖中的手捏緊:“那本夫人的魅力可真大。”
“是啊,鐘姑娘的魅力真大,”敖毅竟點了頭,接着道:“也是個真正的聰明人,朕的那場夢做到最後,都不知鐘姑娘除了癡于情愛,還藏着驚天的才華。朕自诩能輕易看透人心,卻一看不透南宮烨離,二沒看透鐘姑娘。”
“是以,即便大夢醒來,竟還是着了鐘姑娘的道,竟親手将自己死對手所需要的藥材雙手給鐘姑娘奉上了,你說朕是不是有些傻?”
“傻到不至于,”鐘鹿呦嘴角上勾:“雲帝是個守信用的人便是。”
“是啊,朕是個守信用的人。”
守信用的将她要的藥材都給了,那一世,也守信用的讓南宮烨離離開晏雲皇城,與他在戰場拼殺,卻使得她在這皇城裡孤立無援,鐘家滿門被屠,她悲慘的死去……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他本隻該再諷笑一句自作自受的,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竟有了那麼一絲絲的負罪感,好像她最後的痛苦折辱,也是他一手造成的。
而後她就像是從石礫變成了明珠,懸在他必經之路上,那條路,曾隻有群雄逐鹿,王者天下……
“自朕知事起,便是東宮太子,父皇教朕刀劍騎射,母後教朕争強好勝,做的不好了,會罰,做的好了,便被要求做的更好,昔年,因着朕給妹妹過生辰誤了練武的時辰,妹妹便被送往宮外,自生自滅……朕是一個沒有感情,也不需要感情的人,隻需行極緻之事,利用一切可利用之人,收割攔在朕必經之路上的人命,毀滅所有阻撓朕前進之人。”
“嗯,所以呢?”鐘鹿呦淡漠的問。
她有點疑惑了……敖毅怎麼忽然跟她說起這些話來了?
單純的聊個天說說心裡話?……敖毅這種人,不能是這樣的吧?
博同情?裝可憐?……這更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