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剛進城門,鐘鹿呦掀開馬車簾子看過外面的景象之後,卻忽然眉頭緊皺。
倒不是因為江洲城内的災情比她原先想象的要嚴重。與之相反的,城中百姓縱然衣衫褴褛、面黃肌瘦,但臉上卻絲毫沒有絕望和死氣,也不如曆年其他受到天災的地界那般屍橫遍野。
甚至在這樣的情形之下,竟還有人有多餘的力氣與身旁的同伴談笑風生。
無論是哪一種表現,都與鐘鹿呦最開始收到的書信有了不少出入!
雨煞有些不解:“如今江洲城内一無動亂、二無疫病,百姓們看起來也并不是十分絕望,這難道不該是一種好的現象嗎?”
與二位主子不同,他和易寒是騎馬跟在馬車旁邊的。因此一路走來,他們的視線并無遮擋,比裡面的兩人看得更多。
但這次不等鐘鹿呦開口解釋,易寒邊先回答了他的話。
“從表面上看起來,這或許真是一件好事。可恕我直言,天災人禍對于百姓來說,自古從來都是一派慘烈。哪怕官府用最快最有效的速度挽回損失、安置百姓,也從未聽說哪一次會像現在這樣,出現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他說着,或許覺得自己的話還不足以向雨煞指出問題所在,于是便問道:“你覺得,每次發生這種嚴重天災的時候,朝廷最擔心的事情是什麼?”
這個問題實在是太簡單了,雨煞甚至都不需要細想,便回答他:“掌權者最關心的,自然是百姓發生暴動。”
他說完,腦中忽然有一點靈光閃過,急忙接着自己的話驚訝道:“你的意思是,這些百姓表現得太過安靜樂觀了?”
易寒露出一個“還不算太傻”的表情,點了點頭。
鐘鹿呦一直在馬車裡聽着二人的對話,直到這個時候,才終于又開了口:“江洲之前傳遞到我手裡的消息你們都知道,若非不是實在處理不了了,想必也不會那般着急地上報到我這裡來。”
她的話音略微頓了頓,似乎又看了一眼外面街道上的情況,這才接着道:“然而如今我們所看到的,卻和那些書信上傳來的消息大相徑庭。”
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幾人自然都已經發現了這其中的問題。
一時間,氣氛忽然沉默下來。
最後還是從方才開始便沒有說話的南宮烨離開了口,替鐘鹿呦做了決定:“在城裡找處客棧住下,暫時不去官府那邊。”
鐘鹿呦先前并沒有告知江洲這邊的知府她要親自過來。而江洲一帶難民衆多,就算如今看起來還算平靜,但那知府此時應該也分不出心神來特意關注他們的動靜,想來暫時還是不會驚動的。
于是乎,一行人就在城中一個環境不錯、還在勉強經營的一個客棧中住了下來。
好在這一路上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意外,随行侍衛早在出發時便換了尋常衣物,馬車也十分樸素。除了一行人人數太多讓店家疑惑之外,倒也不算惹人注目。
因為心裡一直惦記着外頭的不對勁,在稍作休整之後,鐘鹿呦便決定出門去看看。南宮烨離當然是決定跟着她一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