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千千跟他提出離婚時,正值詩雯病情加重,透析已經無法支撐身體的運轉,必須盡快做腎移植手術。
那段時間,家裡氣氛很壓抑。
他做為兄長,按說是最可能給妹妹捐腎的人選。
可是配型結果并不理想。
他也苦悶。
然後,梁杏鳳母女主動找來,說也要做配型試試,多個人嘗試就多一分希望。
他記得,那天接了楊采月,就是帶她去醫院做檢查的。
是母親讓他必須親自去接。
而他,鬼使神差的,想着千千主動提離婚,心裡極度不平……
所以,的确抱着那麼點“故意氣氣她”的意思,便帶着楊采月一道去了民政局。
見他說不出話來,楊千語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原來真是這樣。
多可笑!
她那時還以為,是楊采月一片真心打動了他,再加上她是親妹妹的閨蜜,關系更近一層——所以,他迫不及待地跟她離婚後,好把楊采月扶正。
楊千語真的笑了下,滿目凄涼與嘲諷:“其實懷三胞胎,我壓力非常大,整個孕期都很危險,于情于理的确應該
告知你一聲。可就因為你跟楊采月的關系,我從未有過這個念頭。”
“死皮賴臉地嫁給你,被你當做空氣一樣存在了三年,好不容易恢複自由,好不容易能活回自己,我又怎會輕易再走回頭路,讓你跟你家裡人再次看輕我?以為我是借着孩子來要挾你,以為我想母憑子貴,重新回到豪門少奶奶的位置?”
不會的。
懷孕的那幾個月,她什麼都不能做,整日提心吊膽,身體跟心理都承受着巨大壓力。
如果不是封墨言讓她失望到極緻,她或許早就支撐不下去,回去尋求他的庇護和照顧了。
可被那樣傷過之後,她不想被封墨言看輕,不想被封家人鄙視,更不願看到楊采月母女奚落嘲諷的嘴臉。
所以再苦再難,她都獨自咬牙硬扛。
幸運的是,她有一個值得依靠的好姐妹。
如果沒有費費的陪伴與鼓勵,支持和照顧,她早就真的去見閻王了。
封墨言聽着她的話,俊臉極度難受,太陽穴突突地一跳一跳,“你怎麼會這樣想?”
“那不然呢?”她反問,臉上帶着苦笑,“你怎麼不想想,那時候你跟你的家人是怎麼對我的?我除了那樣想,還敢有别的想法嗎?”
“不是的……如果我知道你懷孕了,我無論如何也會把你接回來,好好照顧,直到孩子平安出生。若是那樣,也許孩子們就不會早産,希希也不會受這麼多罪。”
時過境遷,誰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心話?
楊千語不想深究。
這些陳年往事,本早就入土了,現在拿出來重新争論,實在沒有意義。
她緩了緩氣,平複了些,臉色也收整下來,“不說這些了,反正我都挺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