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鬥嘴互損的感覺,好像回到了兩人暧昧不清又戀人未滿的狀态,竟叫他無比回味。
其實準确說來,他們雖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卻并未真正戀愛過,更沒有那種如膠似漆難舍難分地熱戀過。
當年,兩人确定心意時都還年少,以學業為重。
即便偶爾“約會”,其實也是一起學習看書,難得抓到機會,他撞着
膽子才敢牽牽小手,親親小嘴。
那時候的親,也是很克制很虔誠的淺吻,頂多就是唇碰唇,停留不敢超過三秒。
原以為他們來日方長,有大把時間熱烈的愛,痛快的愛,可誰知還沒來得及體驗,就出了那些事。
兩人的關系瞬間降至冰點。
後來爺爺做主,他倆被迫結了婚,就直接進入了婚姻狀态。
而且那時候兩人關系已經破裂,他們雖是最親密的夫妻,可一天到晚幾乎都是沉默以對。
後來,許是朝夕相處,又或者日日的肌膚之親,他漸漸早已忘了那些事帶來的裂痕,曾不止一次想跟她好好談談,想重新開始,想好好做夫妻。
然而,她卻時不時把三年之約挂在嘴上,一副數着日子急于解脫的模樣。
他以為,千千對他已經毫無愛意了,便想着強留也沒意思。
後來三年時間一到,她便主動提出離婚,讓他更加确信,這個女人已經完全抛下他,也忍夠他了。
他也賭氣地想,離就離,這世上沒有誰離了誰就活不下去的。
可當真正辦理了離婚手續,她徹底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他才幡然醒悟,原來故作大度毫無用處,他後悔、傷心、痛苦、難過,同時又恨。
恨她看着嬌滴滴的溫柔親和,心卻那麼狠,竟能把那麼多年的感情說放就放,竟能把三年婚姻說離就離,毫不拖泥帶水。
當愛恨交織時,便開始懲罰自己。
他明明思念入骨,卻不肯去找她;明明心裡隻有她,卻又默許了家裡安排楊采月到他身邊。
直到大半年後,傳來她的死訊。
他頓覺天都塌了。
封墨言坐在輪椅上,思緒莫名地陷入空白,突然,他覺得頭痛欲裂,忍不住擡手敲了敲腦袋。
可那陣疼痛越來越烈,痛到他腦子裡有些眩暈,耳邊都産生幻聽了。
“阿墨哥哥,我說了不是我,你要不信我也沒辦法……”
“我沒想到,連你都不信我……”
“好!你說是那就是吧!就是我推她下海的,行了嗎?她那麼讨厭,天天針對我,我恨死她了!”
“三年婚約已到,離婚吧……”
“封墨言,你前妻死了,這是她給你生下的女兒,你若是還念及夫妻情分,就把孩子好好養大吧……”
“爸爸爸爸,我的媽媽呢?為什麼别的小朋友都有媽咪,而我卻沒有?我也要媽咪,你快給我變一個媽咪出來……”
好多聲音充斥在耳邊,就像是亂碼的電視機在不停地跳台一樣,那些話語和畫面,潮水般湧向他。
“爸爸,媽媽說今晚留下……爸爸,爸爸你怎麼了?媽媽你快來啊!爸爸生病了!嗚嗚嗚嗚,爸爸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