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衛生間那邊昏黃的燈光,他能清楚地看到女人手背上固定的靜脈留置針。
想必是每天都要輸營養液,為避免反複紮針,便隻好采取這種簡單易操作的方法。
她整個人都瘦了,手背上更是隻剩一層皮的感覺,皮膚白皙,青筋便越發顯眼,留置針下那一塊皮膚,明顯有些淤青。
封墨言瞧着,心疼得難受,情不自禁地揉了揉她的手背。
不過剛揉完,他突然頓住,連忙擡頭看她——果然,睡夢中的女人眉心皺得更緊,腦袋不安地朝另一邊轉了轉。
封墨言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喘,心裡自責,手上也不敢再有動作。
幾秒鐘過去,就在他以為千千沒醒而微微松了口氣時,卻見已經轉過頭去的那張小臉突然回過頭來,眼眸睜得大大的。
“我不是在做夢吧……你怎麼,你什麼時候來的?”千千不敢置信地低呼,一臉驚訝。
封墨言歎息了聲,握住她那隻戴有留置針的手,送到唇邊輕輕吻了吻,歉意地道:“對不起,吵醒你了。”
他一說話,楊千語更确定自己不是在做夢,頓時要掙紮起來。
“别動,有什麼話躺着說吧。”封墨言趕緊将她壓住,臉上的笑容多了些。
千千被迫躺回去,看到他,頓覺精神好轉不少,臉上也揚起笑意,“明明跟我爸交代了,不要告訴你,反正來了也沒用,這醫生都沒辦法的,你能有什麼用啊……他還是告訴你了啊……”
封墨言低聲,沉沉緩緩地道:“不是爸,是小宇上午打的電話,都快哭了,說媽媽好辛苦,什麼都吃不了,天天吐,天天吐,都不能下床了……我一聽,心急如焚,偏偏早上那趟航班趕不上,我坐立不安地等了大半天,晚上才上飛機。”
“那你吃過晚飯了嗎?”
“飛機上吃了點。”
千千蹙眉,飛機餐哪裡吃得好?于是一把拽過他的手腕,夜光的昂貴手表“嘀嗒嘀嗒”走着,還不到十二點。
封墨言:“怎麼了?”
“你累不累?不累的話,我們出去吃宵夜吧。”她突發奇想,興味盎然地跟男人建議。
封墨言臉一沉,上下打量她,“你想出去?現在?”
“是啊,我這會兒覺得還好,沒那麼難受,可能是看到你了高興。”說話間,她又坐起身了。
可封墨言雙手扶住她的肩膀,又将她壓回去,“你想吃什麼,我們叫外賣就行,你還是别折騰了。萬一等會兒又暈過去,我這腿腳還不算利索,沒法照顧你。”
千千嘟着嘴,一臉不高興。
她其實好想出去走走的。
封墨言拿出手機,哄着她:“乖,想吃什麼?粥?還是點心?”
她一聽那些清淡的食物就沒欲望,搖了搖頭,突然說:“燒烤行不?放點辣,我這段時
間一直想吃,可家裡的廚師就是不同意。你知不知道孕婦想吃什麼東西,吃不到會抓肝撓肺的想念!”
燒烤……
封墨言沒回答,但臉上為難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這個……不衛生吧?而且太重口味了。”
“你懂什麼,孕婦本來就沒胃口,就要吃這種重口味的刺激下。快點快點,什麼烤肥牛烤羊肉烤五花肉烤茄子,每樣都來一點……對了,護士站有值班的,記得多點一些,給他們送去當宵夜。”
“……”封墨言還在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