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擔心的說道:“他們是當事人,已經處在了漩渦的中心,一不小心很可能會被漩渦吞得連骨頭都不剩。現在市裡面的注意力還留在事發現場,還沒關注到他們,等過了今天,上面一定會下令我們市局把他帶回去問話,可這樣一來就是我們也無法幫助他了。”
楊洛拍了拍邱勇的肩膀:“公安局找你談話是不可避免的,但是這件事情很複雜,市局不會參與進來,讓自己被卷進去。那找你談話的就是淩河區分局,到時候你就實話實說,強調日本人酒駕,在鬧市超速行駛。其他的什麼也不要說,後面的事情我來安排。”
邱勇身體站得筆直,給楊洛敬了個軍禮,“我會按照您說的去做。”邱勇也不傻,今天這事鬧得這麼大,而且他打傷的還是來投資的日本人,市裡那些領導為了給日本人一個交代,留住這些投資商,一定會往死裡整自己。他坐牢倒是沒什麼,可這個本來隻能維持的家庭就會碎裂,自己的妻子女兒怎麼辦?所以對唯一能幫助他的楊洛,心裡充滿了感激。
楊洛再一次提醒他,“記住了,無論他們怎麼問,你隻要實事求是的回答,強調是那些日本人酒駕撞了人之後,首先對你進行的毆打。”
邱勇點頭:“楊局長您放心吧,當了那麼多年的兵不是白當的。”
外面的天空變得一片灰蒙蒙,見不到一個星星。楊洛在醫院裡走出來,擡頭看着夜空說道:“要下雨了。”
李新拿出煙扔給楊洛一根,“我們回去看看嗎?”
楊洛把煙點燃:“回去看看也行,但不能開警車,你也把警服脫了吧。”
李新點頭,把警服脫了扔到車裡,隻剩下裡面一件襯衫。
董悅婷急忙上了停在醫院大門口等活的出租車,“快點上來。”
李新苦笑着說道:“楊局!你還不知道吧,這個丫頭可是北大的高材生,是工商管理系的碩士畢業生。畢業之後在一家外企工作,而且還是一個部門經理,薪金待遇沒的說。後來因為見不慣外國佬上司辱罵中國員工,一怒之下拿起椅子把老外暴打一頓,然後辭職了。自那以後她在酒店當起了服務員,甚至在酒店刷碗,也不去那些公司找工作。”
“哈”楊洛笑了一聲,“這個小丫頭很有性格啊,那他打人之後,外國佬沒有報警?”
李新搖頭:“沒有!可能是怕影響不好,畢竟是他首先辱罵員工的,要是把事情鬧到,對公司的名譽也是一個打擊。”
楊洛點頭:“難道這個小丫頭就像一輩子當個服務員?”
李新笑着說道:“她的願望就是賺錢自己開公司。”
“你們兩個大男人嘀咕什麼呢?還不快點。”董悅婷的喊聲傳了過來。
兩個人上了車,來到事發現場看見市委副書記汪成,秘書長高寶雲,還有淩河區分局正副局長,消防中隊,武警居然也出動了。
幾個人下了車站在不遠處看着,汪成和那些領導一直在勸說聚集的群衆離開,雖然他們急得滿頭大汗,但也不敢下令用暴力驅趕。淩河縣的暴亂還沒過去半個月呢,這要是在引發大規模暴亂,省裡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對他們下刀。
董悅婷有些忿然的說道:“看這意思他們已經很明顯偏向于那些日本人了,這樣不顧一切的招商引資,不顧老百姓的死活,這還真是我們的‘父母官’啊。”
楊洛看着汪成說道:“我記得有一名大學校長當了市長,有人問他,做市長和做校長有什麼不同。他說,做校長,你說得再對,教授們也可能說你錯了,因為真理是相對的。而做市長,你說得再錯,聽者肯定說你對,因為權力是絕對的。”說到這楊洛輕聲一笑,“當時我聽了這幾句話,心裡很有感觸啊。權利在一些人手裡,用好了就是老百姓之福,用不好就是懸在老百姓頭頂的一把刀,說不定什麼時候一到砍下來要了你的命。”
李新笑着說道:“所以這麼大的事情袁書記不會出面,因為他是一把手,手裡握着絕對的權利。他把這個燙手的山芋扔給汪成副書記,無論出現什麼問題,和他都沒有關系。而汪成副書記分管黨群,兼任維穩信訪工作的組長,這種突發的事件,自然而然落到了他的腦袋上,就是他不願意,也要硬着頭皮上。”
董悅婷歪着腦袋,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了楊洛半天,然後又看看李新,最後不禁感歎的說道:“在我的印象裡,警察除了在破案上聰明外,在政治上都是有頭無腦的笨蛋,可現在看來我真得從新對你們評價了。”
楊洛哈哈笑着說道:“在政治上有頭無腦的笨蛋是你哥哥,和我們不沾邊。”
董悅婷想了想,很認真的點頭:“你說的沒錯,就是他這個笨蛋誘導了我對警察錯誤的判斷。”
這個時候場面已經基本穩定下來,那些受傷的小鬼子在分局警察的護送下去了醫院,而有幾個受傷的民衆也被送到了醫院。民衆在汪成承諾一定嚴肅調查這件事情之後,開始慢慢的撤離。他這樣的文字遊戲,也就騙騙那些老百姓,就連董悅婷這個丫頭都騙不了。
“嚴肅調查?調查什麼?還不是調查受害者一家,然後按個莫須有的罪名讨好日本人。”
楊洛說道:“我們也走吧。”三個人又打車回到市醫院,然後楊洛把李新送回家。
“丫頭!你家在哪?”
董悅婷狡黠的說道:“我沒有家了,沒有錢交租金,被房東趕出來了。”
楊洛猛的一拍額頭,無奈的呻吟一聲:“說吧,到底想怎麼樣?”
“嘻嘻!”董悅婷慢慢把腦袋湊到楊洛耳邊,一股女人特有的體香撲鼻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