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橙沒有繼續激化沈媽的矛盾。
現在是大三上學期,一年之後,他就拿到畢業證了。而在這之前,他需要穩住家裡人,不能讓他們到學校來鬧。
沈媽以為自己把兒子訓住了,洋洋得意起來,她生的娃,還能逃出她的手掌心?“算了,不講這檔子事,家裡快沒米了,你趕緊的,把生活費打回來。”她咕哝着,“還大學生呢,不如那賣豬肉的,一個月都擠不出兩千來,丢人,白讀了。”
“最近要考試,我沒空做兼職。”
沈橙盡量讓自己放平心态,“等到寒假,我雙倍彙給家裡。”
不管沈媽怎麼撒潑,沈橙始終沒有松口,對方又破口大罵一頓,才悻悻挂了電話,沖着家裡人埋怨,“這個小兔崽子,才讀了幾年書,就敢這樣氣老娘了!”
其餘人附和着主心骨一般的沈媽,唯獨沈大姐沒敢接茬。
她對小弟有些發憷,她始終記得那年冬天小弟跪在她們面前哀求上學的場景,被一口拒絕後,喉嚨都哭不出聲兒來。他直挺挺跪着,就用那雙眼白少而黑得滲人的眼珠子,直勾勾盯住她們。
像是一條怨毒的小蛇。
沈大姐又想到現在的小弟,上次過年穿了一身雪還幹淨的羽絨服,脖子上堆着一條黑白格子的圍巾,整個人顯得溫和斯文,比城裡的哥兒也差不了多少了。
沈橙沒有管家裡的破事,為了期末獎學金,他專心應考。
熊般弱是國際金融專業,而他是證券與期貨專業,同為金融系,有些課程是交叉的,沈橙兩次碰見人,在同一間教室考試。她剪了齊腮短發,發尾外翹,像個小C,慵懶的一字肩毛衣,将鎖骨與肩頸修飾得分外性感,惹來了不少目光。
那件珊瑚紅毛衣,是NY家的新款,吊牌價2888。
他一整年的夥食費。
竊竊私語傳進了他的耳朵。
“那是國際金融班的熊般弱吧,剪了個短發,感覺氣質變化好大啊。”
“是啊,特别禦姐你有沒有覺得。”
“好像是跟會長分手了,受到失戀的打擊!”
“啊?真的?難怪這個月他們上課都不黏糊糊坐在一起了!”
“我同學的表姐的朋友說,會長是鳳凰男啊,隻吃不吐,鄉下還有個暧昧對象,把人惹毛了,在酒吧就分手了!”
“我靠好勁爆啊!”
教授捧着試卷走上講台,咳嗽一聲,“安靜,還有二十分鐘要閉卷考試了,快複習一下!”
沈橙強迫自己注意力集中在複習資料上。
他比旁人刻苦百倍,又是專業第一,很快進入了狀态,提早交卷。當教授來他位置收卷時,沈橙故作不經意地一掃,那邊早就沒人了。
她走得比他還早。
沈橙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拿着筆袋,慢慢走出了教室。
經過校園的花壇,一個學長高興朝着他打招呼,“沈橙,你考完試吧?”
大四學長熱情邀請他參加一個小型慈善派對。
慈善這條線,沈橙鋪了很久,這是能夠結識上流人士的良好途徑,他是個學生,沒有太多的資金,就捐一些衣服跟書本,試圖給人留下一些能夠與本人品質挂鈎的良好印象。
沈橙锲而不舍等了兩年多,終于等着了機會。
“不用緊張,就是當個引導的志願者,給人介紹一下這個派對的主題跟意義,讓他們多點參與慈善拍賣。”學長簡單給他說了下工作任務,又給人打了一劑強心劑,“有錢人的脾氣陰晴不定,不是每個人都那麼有涵養的,你可能要受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