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露出了倨傲之色,居高臨下俯視着一身囚服的少年。
他被兩個孔武有力的獄卒一左一右擒着胳膊,強行按壓在地,
滿是血污的臉貼着暗黃色的蓬草,一雙清淩淩的貓眼失去了往日的驕矜靈動,
甚至滑下了鮮紅的痕迹。半個時辰前,他剛受了一場鞭刑,
被刑官逼問他們一家的去向。
景鯉決意入宮後,
景王爺當機立斷,攜帶家眷部下轉移陣地,
至今不知所蹤。
這位刑官跟王府的關系很是親厚,
逢年過節必登門送禮,甚至有意與王府結為姻親。
一朝宮變,
君臣颠倒。
拍着他肩頭親熱喚着賢侄的官員轉眼翻臉無情,
咄咄逼人,
動辄用刑。
景鯉在他手裡待了三個月,
身上鞭痕數百,
血肉模糊。最嚴重的一次,他像乞兒一樣,
拖着殘軀,
蹬着腿,爬回了牢門,
引起衆獄卒的哄笑嬉鬧。
他們甚至當着他的面打賭,
細皮嫩肉的世子爺能活多久。
一天,
兩天,三天……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
他傷口越來越多,脊骨越來越硬。
漂亮天真的貓眼燃着一簇猩紅的火,令人望之生寒。
景鯉跟一些世家公子關在一起,有宰相家的,也有鎮國公府的。
這群膏粱子弟自小錦衣玉食養尊處優,突遭大難,惶然不安,整天嚷着要見家人離開此地,換得獄吏一陣冷笑。如今新帝門庭正忙着大清算,一刀一個大官,你們這些享受着父輩蔭庇的廢物還想安然無恙?
還不如做夢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