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嚴厲喝止,般弱反而擺了擺手。
她笑吟吟地挑眉,滿是興味,“繼續啊。”
這種别開生面的“新婚祝詞”,她還是第一次收到呢!
少年掌上浮現紅筋,幾乎要拗斷那梳頭。
“第二梳,祝滿殿金嬌打入冷宮。”
般弱哇哦了一聲。
她轉過了頭,眉心墜斜挂于額,宛如一滴朱砂血。
“還有比這更惡毒的祝詞嗎?”
昔日金鞍銀辔意氣潇灑的世子爺,此刻做了籠中困獸。
嘭的一聲,玉梳碎裂。
細小的皮肉紅縫裡又淌出血來。
他用斷梳理完了最後一截青絲。
“第三梳,祝國破家亡斷子絕孫。”
宮婢們駭然大驚,遍體生寒。
女官幾乎忍不住要把人趕出去,帝後大婚,要的是龍鳳呈祥的意頭,而他的祝詞倒好,比喪詞還要慘烈恐怖!
哪裡是送嫁,分明是出殡啊!
般弱卻聽得津津有味,并給出了以下的回應:“那你可要活得長久點,看這個國家如何被我君治理得蒸蒸日上,萬國來朝,看我與我君如何比翼連枝,白頭相守。或許要不了多久——”她頓了頓,故意說,“我們的麒麟兒降生,我君再次大赦天下,你就能擺脫囚徒困境了。”
景鯉唇色幹涸,宛如碎裂的紅玉。
他俯首跪拜,伏下背脊,胸口鞭痕貼着地面。
“那罪奴就祝皇後娘娘,得償所願了。”
帝後大婚,設宴于逢青殿。
金觥交錯,喜樂祥和。
般弱偷喝了點烈酒,不用上妝,臉也紅撲撲的,半醉在新帝懷裡。
倆人乘着辇回到寝宮。
烏陵阿虜抱着她走進去。
殿前守着一個紅衣少年郎,檐下的燈模糊了身形,灼灼泛開赤霞。
他直挺挺站着,睫毛挂了一層細碎的銀絨。
烏陵阿虜腳步微停。
擦肩而過。
這邊正新婚如春,那邊卻已入了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