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反而沒心沒肺,收拾下包袱,主動去冷宮睡了。
當晚怎麼着呢?
陛下看到空蕩蕩的宮殿,又氣又笑,撩起龍袍,腳步如飛,達成了冷宮一夜遊。
那段日子大概是陛下最卑微的時日,那麼一個威懾天下的君王,小心翼翼替女子洗腳,天天搜腸刮肚地向娘娘述說孩子的好處。女官以及一衆宮婢都聽得耳朵生繭了,娘娘那性子,就更是受不了了,被人磨到同意。
于是千呼萬喚的,他們終于盼來了小主人。
小主人也是陛下在帶,抱着去禦書房批改奏折,娘娘壓根兒都不上手,全然沒有緊張感。
有一些姿容美麗的宮娥看得眼紅,便動了心思,越過娘娘,羞答答向陛下自薦枕席。
可結果怎麼着?
陛下比娘娘還緊張,轉眼把人打發到浣衣局去了,生怕娘娘誤會,還将身邊的人全換成了太監。
大臣們卻有些不甘心,傳出了一些風言風語,說娘娘是給陛下下了蠱,才讓陛下如此死心塌地,民間的廢後謠言又有燃起之勢。
女官心道,隻要有陛下在一日,娘娘就是盛寵不衰。
她正這麼想着,太監總管喜公公臉色煞白地進來,帶來了一個讓春章宮上下膽寒的消息。
——陛下出行不利,身負重傷!
“娘……母後!”
小太子顯然受了一場驚吓,比起離京之時的神采奕奕,他宛如驚弓之鳥,眼皮泛着紅絲,怯生生躲進了般弱的懷中。
而病榻之上,躺着他無所不能的天神爹爹,嘴唇泛白,氣若遊絲。
禦醫驚惶,跪了一地。
“封鎖陛下重傷的消息。”般弱瞥了眼在場的人,冷聲道,“若是本宮聽見什麼不該聽的謠言,諸位應當知曉什麼下場。”
衆人唯唯諾諾。
“……阿妻。”
輕微的聲音響起。
般弱坐回床榻,伏下了腰,“你感覺如何?”
烏陵阿虜虛弱擡起手,做了個屏退的姿勢。
女官會意,立即把昭昭跟葵葵抱走了。
内殿隻剩兩人。
男人大掌握住她的手,拇指抵着,很用力。
他費勁撐開眼皮,烏瞳猶有餘威,“這穿胸一箭,是你第一任丈夫拉的弓,他分明……咳,是要置我于死地。當日我奪了你,奪了景家的江山,他對我懷有滔天恨意,蟄伏八年,更如龐然巨物,南犀,怕也是他的股掌玩物。”
般弱沒有發表意見。
烏陵阿虜額頭浮起紅筋,手勁很大,捏得她發疼,“箭上淬了毒……禦醫的話,你也聽見了,吾時日無多。昭昭太小,鬥不過他,我會把他跟葵葵一并送回草原,複不複仇,都随他。你……咳,你當如何?”
男人目光晦澀,充斥着一些瘋狂陰暗的渴望。
然而般弱注定讓他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