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的教室回響着男生憤怒的質問。
“你他媽究竟是什麼新型垃圾?裝成男生跟我合租,又把我掰彎,扔掉,踩在泥裡,看着我歇斯底裡地瘋狂,失眠,抽煙,宿醉,堕落成一件殘次品,甚至是一條卑微可憐又惡心的蛆,眼巴巴等着你回心轉意——你他媽是不是得意壞了啊?!”
“哥哥,你冷靜一點,手指都出血了……”
般弱試圖緩和氣氛。
對方則是冷笑着,将指縫裡的血一一抹在她的唇上。
動作瘋狂而粗暴,全然沒有平日的溫柔磨挲。
“嘗嘗,這是我藍深的血,什麼味兒的?”他唇邊彎着弧度,純粹的諷刺,充斥着濃烈癫狂的恨意,“是不是覺得不夠滿足?是不是要抽幹了我的骨髓,吃空了我的内髒,您才覺得,我是一件像樣的戰利品?”
“從清吧回來的那天,我就跟個傻子似的,自欺欺人,一直,一直在等你解釋。”洛深眼睛發紅,“你可能有什麼苦衷,你迫不得已瞞着我,我試圖諒解你,你不是故意的——可是,即使是剛才,你還在說謊騙我!!!”
“我是——真恨不得掐死你。”
他無比惡意地說。
“把你掐死在我床頭。”
手背傳來一陣溫熱。
鮮紅舌尖輕輕舔着他的傷口。
“哥哥,疼不疼?”
她仰着臉盤看他。
洛深心口一滞,他猛地甩開人,冷冰冰道,“哥哥,不對吧,我應該喊你——姐姐?”
姐姐。
姐姐。
他是家中獨子,父母離開時,隻有他一個人支撐。他多想,多想有個姐姐,不需要她堅強,也不需要她有能力,她甚至可以是精緻脆弱的,讓他能感受到脈搏裡,還有一種羁絆的天性,在監牢的裂縫中偶爾摸摸他的頭。
然後他愛上了這個姐姐扮演的“弟弟”,他一點點暴露自己的瘡痍。
他将為數不多的溫柔與信任交付她。
可被耍了。
一次又一次。
他忽而又笑得像神經質。
十六歲,他命運第一次轉折,如同從懸崖跌落,風成了刺刀,他沒有豐厚的羽翼,摔得血肉模糊。
而這次,二十歲,又像是深藍沉溺,海浪纏裹着四肢,溫柔地下沉,卻把他帶向死無葬身之地。
最開始,他隻是看上了這個人,想談個普通的戀愛。
他怎麼會陷得這麼深?
怎麼會這麼笨?
洛深擡起手腕,捂着發紅的眼眶。
嘴角卻輕蔑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