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不錯不錯!”老爺子聽他說完,興奮的拍拍盧燦的後腦勺,撥弄那頭卷發,似乎比昨天與楊家達成合作還開心,“你說的兩點完全正确,另外還可以補充一點,那就是支丁痕。”
老爺子将筆洗翻過來,指着底部的十七個支丁痕感慨道,“這個仿作者對自己的水平很自信,他竟然在這件筆洗底部支丁痕設置上嘲弄大家,你看看……他竟然用這些支丁痕擺了棋譜上的小天星開局。”
還真是!
這是師門的哪位大拿?竟然敢如此戲弄世人?
不過宋官窯的支丁痕安置并無規則,爺爺怎麼會注意到這?
老爺子笑笑,似乎看出盧燦的疑問,頗為自傲的說道,“圍棋一道,爺爺我也算略有造詣。”
難怪,這不精于圍棋,還真看不出來。
“你再來看看這件梅瓶。”盧老爺子将最後一件瓷器放在地上,示意盧燦上手。
梅瓶是典型的觀賞器,瓶口小,隻能插入梅花,故此又叫梅瓶。
舊時的讀書人,喜歡在書房放置梅瓶,學習之餘還能賞心悅目,因此也能算到書房用品這一範疇。其實最早的梅瓶是酒器,友人聚會時用來盛放水酒的,屬于實用器,在明清時代,它的實用性逐漸消失,成為純粹的觀賞器。
正因為讀書人的喜愛,讓梅瓶成為觀賞器中的大類,優秀作品繁多,同樣,僞作也多。
盧燦并沒有着急上手,而是先看器形。
這件梅瓶造型具備明代梅瓶的特征。
明代的梅瓶造型,比例偏低;口部圓渾厚實,沒有明顯的線角轉折;肩部向上擡起,線條飽滿而有力;腹部之下,呈垂直狀;在足部的結束部分,稍向外撇。
造型雖然是明代器形,但其紋飾是典型的乾隆朝風格。頸部及腰部繪有乾隆時期獨創的裝飾手法——以青花卷草紋飾鈎邊,将豆青填于其中,豆青下暗刻纏枝花卉紋飾,正中繪以篆書,四周襯青花如意形花葉,下承方足,足牆繪有一周的蕉葉紋及回紋。
兩者風格不統一,并不能說明這梅瓶是假貨。
玩收藏的都知道,清代乾隆帝喜好仿明代瓷器。
不過,這件依舊是假貨。
盧燦尚未看底款,便已經在底部回紋的位置,發現師門暗記——斜紋體的“玖”。
這同樣是師門的某位前輩的作品。
不是古伯的手筆,那師門還有誰?
這些東西是否是出自古伯師傅一輩之手?
無論是昨天的毛料,還是今天的瓷器,盧燦都能感覺,這應該不算是“正經的僞作”,更像是一時興緻,或者為了開群嘲諷,戲弄世人的随手之作。
那件筆洗的小天星支丁痕是如此,這件梅瓶的底部回紋,竟然嵌入了四個斜紋體的“玖”字!僞作者生怕别人看不透?
想不明白!
盧燦此刻真的有沖動,想要去好好調查一番,這個神秘的師門,究竟是怎麼回事?
見盧燦在發愣,老爺子以為他在思考,這件梅瓶對一個十五歲的孩子而言,還是太複雜了。老爺子如此想,便沒去打攪他,直接找阿爾達汗,買下看好的十二件。
這套東西單件的價值都不會太高,即便是三十年後,最貴者是那件壽山石鎮紙,也不過百萬左右,但難得的是齊全!
配上筆墨紙硯,就是完整的書房用品。
阿爾達汗的叔祖,既然有如此全套的書房用品,應該有不錯的筆墨紙硯,為何不見一件?
剛才盧燦已經問過,被這小子作為随葬,放入他叔祖的墓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