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瘦二頭陀的經商眼光,還是很準的。
那位宋逸仁的鑒定師,他署名的瓷器一共有六件,隻有剛才那一隊凸花盤有問題。剩下的那些,則是鑒定部主管馬占奎的署名,一件都沒問題。
那邊,羅大偉依舊在糾結痛苦中。
他将兩隻盤子放在多寶閣的空隙間,一點點的比對。
後拿的那隻盤子,模壓畫面是“喜鵲登枝”,同樣是中國傳統吉祥圖案。
他用手電筒和放大鏡結合,一點點的看,還真的被他看出蹊跷。
首先是釉色,兩者有細微的差别。喜鵲登枝盤的釉色要沉(色值稍重),有一種厚重的曆史韻味在其中,而馬上封侯盤,在這方面給人的感覺要差一點,釉色有點浮,不踏實。
其次是盤底瓷胎。
喜鵲登枝盤的瓷胎,呈現烏黑面,自然磨損痕迹明顯,三隻燒釘痕并非正三角形,很像匠人随意分布。而馬上封侯盤的支丁痕呈正三角分布,顯得裝窯者對此很用心,而在盤底胎質上,有一塊芝麻大小的非自然露白,露出裡面的瓷胎很白淨。
不用說了,這對盤子,一真一假!
馬上封侯盤是赝品!
為什麼這麼說?
古代,裝窯工作純粹靠手工,很苦很累的,窯工不可能如此精心的将支丁痕弄成正三角。而作僞者為了保障燒制成功,完全有可能這麼幹。
另外,從元代到今天,已經五六百年的曆史,淺層的胎質及外層的釉色變深,是一定的,不可能像馬上封侯盤那塊芝麻顆粒所露出的白淨。
羅大偉撐着靠牆的多寶閣,身體晃了晃,今天幸虧盧燦來了。
否則,維德拍賣首拍品中就發現赝品,這以後别想混了!
他一把抓起那塊鑒定牌,咬牙的嘴縫中蹦出三個字,“宋……逸……仁!”
從旁邊抽出包裝紙,将兩隻凸花盤包裝好,又将鑒定牌放在上面,他怒氣沖沖的端着盤子出門找許胖子他們去了。
盧燦沒注意羅大偉出門,他手中編号0037的瓷器,又有問題!
他翻了翻鑒定牌,鑒定師又是宋逸仁,不用說,這宋逸仁有問題。
鑒定牌上寫明,這是一件明宣德高溫黃釉地青花釉裡紅魚藻蓮紋玉壺春瓶
所謂黃釉地青花釉裡,指的是這隻玉壺春瓶内外施釉,外層施黃釉,内層為淺色青花。圖案為雙鯉嬉蓮,一左一後兩隻紅鯉,朝中部的蓮花遊去。
肩部青花款“大明宣德年制”。
這件赝品制作的相當精美,不過,赝品終究是赝品。
盧燦發現三處作僞痕迹,其中一處還是從賈文東那裡學來的。
那天從羅桂祥午宴回來後,盧燦就明代“制壺九寶”這一說法,進行反推斷,明代制瓷的工具,是不是也與清代的有區别?
還真的被他找到了,明代制瓷,就沒有線梗,而清代大量使用線梗。
清代用線梗最初幹什麼用呢?
起坯!
瓷器拉坯之後,整個瓷坯不是與轉盤粘在一起嗎?泥坯未幹,怎麼分開将泥坯晾幹呢?
明代之前的做法是在轉盤上加薄闆,拉坯完成後,端着薄闆直接晾,等瓷坯半幹後,就非常容易将它與木闆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