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歐洲國家中,對東方人最有好感的就是法國人,所以這幫人來香江,感覺不适應的基本沒有。前兩天沒事的時候,他們還拉着蔣、成二人,去市裡面瞎逛,這次柴窯試燒就從電窯那邊抽調四個工人幫忙,大家相處的還不錯,讓盧燦和溫季宸放心不少。
見盧燦轉身要走,韋森特連忙拉住他,話語中有點腼腆,“原本我不該說的,這裡的環境不錯,可是……維文先生,我們的家屬将在一個月後抵達,不能讓她們也住在這邊吧?交通實在是不方便。”
盧燦笑笑,拍拍他的肩膀,“你很誠實,沒什麼不該說的。”
“這個問題已經解決,你們的家屬被安置在油塘,你們每天上下班坐半個小時的輪渡就可以,這不算遠吧。當然,如果遇到特别情況,譬如暴雨或者台風,你們需要住在宿舍,這條要求必須遵守,沒有問題吧。”
“對了,如果她們願意工作,工作也預留好了,一部分在瓷廠幫工,一部分可以去我家的玉器廠,還有一種選擇是進入我有部分股權的制衣廠。”
“這事,你可以和溫季宸溫經理商議。好好幹,韋森特先生,期待你們能奉獻出精彩的作品!”
“OK!我們不會讓你的投資白費!”
聽他的話,盧燦打了個趔趄,原來他們昨晚也看了電視節目。
梅花窯的正門窯口,門楣上貼着用黃裱紙書寫的“風火仙師”四個大字,兩旁貼上一副“風助火力”和“火借風威”的對聯。
長長的條案桌,緊貼通道右側,上面擺放着已經準備好的黑豬頭、黑羊頭還有黑魚這三色貢品,桌上靠牆擺放着一幅桂生師傅手繪的窯神像。
明清時期,南方兩大窯口,景德鎮和德化窯,祭拜的窯神各不相同。景德鎮窯口祭拜窯神童賓,而德化窯口祭拜的是玄女。
潤馨瓷廠的柴窯把樁師傅是桂生,出身于景德鎮,因此,今天封窯點火之前,祭拜的是童賓,童賓的神位稱号是“廣利窯神。”
溫季宸根本不懂,一切都是桂生師傅和電窯那邊的陳師傅,兩人主導的。
說起陳師傅陳禮,就是運通瓷廠看大門的那位,盧燦當初還真看走眼,這位肚中有真貨!他來到窯場不過五天,就立下一大功。
陳老師傅湘南醴陵窯口出身,這次能回香江,重新見到柴窯,尤其是熟悉的梅花窯,興奮異常,和桂生師傅兩人聊得挺不錯的。
景德鎮以饅頭窯居多,可醴陵盛行梅花窯和奶頭窯,陳禮老爺子當即與桂生商議(他以為是桂生砌的窯口),在其内部加三道高兩尺的引火牆。
溫季宸哪敢做主改窯洞造型?不得已,盧燦中途又來一次,不得不佩服老師傅的經驗。
這裡得從饅頭窯與梅花窯的異同說起。
饅頭窯是直筒窯,隻有一條火道,局部窯溫很高,在窯口位置,最高時能達到1500度,燒窯時,溫度從窯口到窯深,逐漸遞減,因此景德鎮的窯口中,高溫瓷全部會集中在窯口部位,低溫瓷集中在窯深。
而自己建的梅花窯,兩條火道,呈十字交叉型,窯溫穩定,集中在1200度到1300度之間,不容易起窯變,更容易掌控,但缺點是高溫瓷肯定難以燒制。
盧燦原本計劃高溫瓷放在電窯燒制,哪知道陳禮老爺子見到柴窯後,直嚷嚷隻要改建改建,就可以燒高溫瓷。
他的建議是在三個送柴口附近建三條引火道,所謂引火道,其實就是在火道中間砌一堵中線牆,這樣在燒窯時,火道變窄,火苗和高溫氣流湧動更猛烈,梅花窯的火道交叉口,就能形成局部高溫,能燒制高溫瓷。
這就是老窯工的經驗,可不是盧燦所能摸索出來的。
盧燦走進窯洞時,桂生和陳禮兩位師傅正在做最後一次匣缽檢查,看看有沒有放穩、瓷坯有沒有過于貼近匣壁,位置分部的是否合理等等。
這些匣缽是用來盛放已經上釉的瓷坯的。
因為是第一次燒制,這次匣缽中基本都是統一型制的标準器。
為什麼這麼幹?因為要用這些标準器,來測試窯内各處的溫度高低,以及窯内不同位置燒制瓷器的變化效果。
檢查完畢,盧燦擡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時間将到八點,“桂師傅,準備請窯神吧。”
原計劃十點鐘點火,請完窯神還需要留點時間砌窯門,因此時間有點趕。
三人走出窯爐,嚯,這麼多人來看熱鬧,整個窯場,聚集了衆多嶺上嶺下看熱鬧的人。
盧燦掃了一眼,嶺上十二老來了七位,溫家老爹在陪同,鄭胖子陪同的是林嘉義和羅查理。胖瘦二頭陀和羅大偉也到了,他們身邊分别站着一位長者,許家耀的父親許國偉、許佳聞的父親許權盛,他們正陪着盧嘉錫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