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桂生師傅他們精心準備的第一窯所有成功作品。
是的,所有成功作品。
盧燦坐在上首,手襯着下巴,眼睛微眯,似乎聚焦,又似乎無神。
燒窯很快,十點點火,下午六點停薪,徹底封死窯口,開始長達一整天的悶窯。今天傍晚,終于開窯。
結果……
整整四十件标準件,隻成功燒制七件!
剩餘三十三件,要麼變形,要麼開裂,要麼瓷胎軟塌損毀。
盧燦在瓷廠整整盯了兩天,換來這麼個結果,心中的失望是可想而知的。
當時在開窯時,一匣缽一匣缽的廢品端出來,他都快奔潰。
盧燦的記憶中,景德鎮大窯口,成品率高達七成,當年的德化窯,成品率為六成五,被譽為百年來最難燒制的毛瓷,醴陵窯的成品率也高達五成,普通窯口的成品率如果低于五成,鐵定虧本。
盡管之前已經有心理準備,将第一次開窯口當成試驗,但低于兩成的成品率,還是讓盧燦大吃一驚。
這問題出在哪兒呢?要知道上輩子自己在景德鎮做赝品時,成品率也沒有低于七成的。
看來,自己還是将事情想得太簡單。
盧燦收回心思,一再告誡自己,此時要鎮定。
第一窯失敗,窯主心慌,窯工就沒法幹了!
望了望低頭不語的内陸三位師傅,又看了看運通過來的三位窯工,還有一臉悲切的溫季宸,盧燦忽然笑了,聲音還很大。這讓在座的幾位,紛紛擡頭。
“大家這麼愁眉苦臉幹嘛?不就是成品率低一點嗎?”
他站起身來,單手拿起自己親手拉坯的敞口瓶,另一隻手在瓶體上用食指彈了幾下,發出脆耳的“剛剛剛”響聲。
這是一件品質非常優秀的釉裡紅瓷器。
“事實證明,香江是可以燒瓷器的。這是我們第一窯的最大收獲,不是嗎?”他揚揚這件釉裡紅敞口瓶,又指了指桌上其它六件瓷器。
“這證明我們走在一條正确的路上,隻不過現在出現一點小小的差池,那就是究竟要如何保障成品率。”
“保證成品率,不外乎幾個方面,大家都可以圍繞這幾個方面去琢磨,問題出在哪兒?”
“首先是窯口結構。這七件瓷器,有三件出自火道中心位置,有三件出自三個送柴口,還有一件出自縱軸火道側面。”
“這是否說明我們的窯口内部結構不合理?”
“其次是爐溫,成品率不高,與爐溫的關系很大。這七件瓷器能燒制出來,它們所處的位置,都位于高溫區,是不是意味着爐溫看似紅火,其實還不夠?”
“我們有沒有可能找到爐溫偏低的原因?”
“第三,有可能是瓷坯坯胎不結實。這是不是我們的配方有問題?有沒有可能需要添加部分内容?使之在燒制過程中不軟塌?”
“大家回去多琢磨琢磨,有時間去窯爐内部走走看看,就不要這麼愁眉苦臉。”
“行了!溫哥,皺着一張臉,多難看!你趕緊聯系嶺上的陳錄生,晚上我們去他那兒擺慶功宴!”
慶功宴?!
桂生站起來,“盧少,慶功宴就沒必要了,食堂夥食不錯,就在食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