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意再好,也不應該用來做大門的對聯啊!
榉木的油漆色調很新,應該時間不長。其筆力雄健,刻工也很遒勁。老先生這是對台島政局不滿?還是對故宮博物院的那幫老人,甚至對蔣複璁有意見?希望他快點滾蛋?
楚臣也注意到,“咦?我上次來還沒呢,這是春節新挂上去的?”
看來他也有段時間沒來了!
楚臣抓起門環,啪啪啪的叩了三下,沒人答應,他接着又來三下。
這時,屋内傳來一聲吼叫,“敲什麼敲?沒見我在寫字呢!敲個鬼啊!”
老先生,講道理好不好,我們在門外,門關着呢,怎麼就看見你寫字了?
“李伯,是我,小楚!”楚臣隔着院牆喊道。
不一會,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傳來,吱呀,木門從内打開一條縫隙,露出一個頭發蓬松的腦袋,“無時無節的,你小子來幹嘛?我還沒死,家中的那些東西,不賣!”
語氣很沖啊,根本就不是對故人子弟的那種慈愛态度。
楚臣趕緊将手中的塑料桶打開,讓對方看看,“李伯,我今天去參加老方窯的品瓷會,想想有段時間沒來看您。這不,繞了兩步,過來看看。”
楚臣有君子之風,但并不意味着處世很差。瞧瞧這番話,說的多漂亮。
老先生探頭看了看,伸手撈出小桶中的金錢龜,仿佛沒聽見他的話語,自顧自欣賞手中的小東西,“龜背狹長、尾粗而壯、頭尖脖長、腹甲溝壑、背甲密級。嗯,不錯,品相挺好的野龜,小夥子有十歲了!”
他這是在給這隻烏龜做鑒定呢。
似乎很滿意楚臣的禮品,他這才擡頭和楚臣正經說了句話,“大半年時間沒見,你小子,挑烏龜的水平見漲,不錯不錯!”
盧燦跟在身後憋不住,楚叔被贊揚,竟然是因為挑烏龜的水平不錯。
“這是誰啊?”盧燦沒忍住的笑聲,終于引來他的關注,有些惱怒的瞪了盧燦一眼,向楚臣問道。
“李爺爺好!”盧燦連忙闆住笑容,躬身問好。
“這是前香江中大教授,盧嘉錫先生的嫡孫,他今天也去品瓷會,聽說我來拜見您老,跟着過來了。”楚臣連忙在旁邊幫襯道。
“盧嘉錫?就是那個易經學不好,又去學曆史的那個?他還沒死?”
老家夥的一句話說得盧燦臉色有些發白。這些年爺爺對他是真好,内心深處早已經将盧嘉錫看成親爺爺,容不得别人說不是。
不對,剛才他說什麼?易經?爺爺研究過易?還真不知道這回事呢,家中也從來沒有見過爺爺讀易。盧燦一愣,沒顧上反駁對方的話。
“進來吧,隻能待半個小時。”老頭子拉開木門,閃身讓楚臣和盧燦進來。
盧燦這才發現,他穿着挂籃背心,下面是一條大褲衩,腳踏人字拖,配上那一頭亂發,蒼老的面容。這形象,放在台北街頭,十足是個無家可歸的流浪老人。
“李伯,嬸子呢?還沒回來?”楚臣跟在老家夥身後,看了眼院子中的亂象,咧咧嘴。
“去美國了,說是去看孫子,天曉得是不是被物質迷了眼?随她去!”老頭子很豪爽的揮揮手。
盧燦看到院子中的情形,也有些傻眼。
靠左側的圍牆,堆放着幾隻大的白色塑料袋,裡面全是那種一次性便當盒,門口的桌子上,又擺放一堆,大夏天的,院子内一股子馊味。
做專家做到這種程度,真是無語啊!
盧燦有輕微的氣味過敏症,對某些酸腐味道,很不适應,連忙掩住口鼻。
他的動作,剛好被回身的李林燦看到。這老家夥不以為恥,對盧燦點點手指,“小東西,聞不習慣,趕緊幫我收拾。小楚,你也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