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張伯英,字勺圃,晚号東涯老人,藏書室為“遠山樓”,清代光緒朝時舉人,書法家、金石鑒賞家、詩人、學者。
“當時張老在東北負責編撰《黑龍江志稿》,書成之後,大病一場。當時他家人都以為命不久矣,張老自己也着手處理家中藏品。”
“得此消息,我和馬恒雨連夜趕路,想在張老病危之前趕到。不料,在錦州遭遇兵匪,我被扣押在山寨中,兵匪索要五十萬大洋。”
啧啧,還有這事?盧燦撓撓眉心。曆史隻記載了他被汪僞政權七十六号魔窟綁架一事,根本沒有一丁點東北遇襲的記錄呢。
見盧燦目光疑惑,他笑容有些尴尬,“這件事情後來被雙方隐瞞下來,因為當事人及背後主使,皆是好友下屬,不好撥他的面子。”
盧燦頓時明白過來,這位好友,八成可能就是那位千古草包少帥,而那位幕後主使者,則是他父親的拜把子兄弟湯二虎。
“那……您的那位朋友沒出面?”盧燦搓搓手指問道。
張老笑了笑,“出面了,可是你也知道,那時他其實管束不住那些手下了。”
“他電話協調後,得到的結果是拿十把名壺,換我歸來。”
名壺?十把?!瘋了不是?
不過,這一條件再度證實了盧燦的猜想——那位湯二虎,土匪出生,卻喜歡附庸風雅,愛好收藏壺具。1949年病逝津門時,他的後人将他收藏一百三十多把茶具出手給京城古董商嶽彬,換得大洋二十七萬,從而得以遷居香江。
“我家在京津兩地遍搜名家,一共拿到七把名壺。”
“我師兄得到消息後,他直奔範家莊,以鬥壺的名義,從範大生手中赢取範家所藏的三把曼生壺!”
“十把壺具送到後,我已經被扣押兩個月……”
“啊?!”盧燦張大嘴巴。
真沒想到,事情的背景竟然是這樣?
楚原沒提範家輸掉賭注一事,估計是給範家人留面子,亦或者範家人自己不願提,楚中原不知道賭注一事。
難怪張老說自己欠裴錦聖甚多。
“至于……《夏山圖》那件事,是我拜托師兄去做的。”今天說話太多,回憶傷神,老先生白皙的面孔上,泛出一絲潮紅。
盧燦連忙打斷他,“張老,要不,改天再說?”
他端起茶碗,喝了口,盧燦趕緊拉起茶壺,幫他續點熱水。
“沒事,今天我們南北相會,開心,真開心!”
見老先生緻意要說,盧燦隻得陪着笑容,“您老說完這事,我給您看一樣東西,可是大驚喜哦?”
“哦?還有驚喜?那我就說啰。”老先生也俏皮的回應一句。
“其實這件事很簡單。”
“《夏山圖》本來就是我們玖寶閣老祖項元汴的藏品,後來,這幅畫被董其昌用四幅宋畫,從二代祖師項德達手中換走,成為四源堂董其昌的私藏。”
四源堂是董其昌的書齋号,換畫的事情,盧燦知道,點頭附和。
“那年,我同時得知兩條消息,一條是馬恒雨告訴我的《遊春圖》消息,另一則就是有南方歸來的朋友,告訴我《夏山圖》出現在桂林。”
“兩件都是國之重寶,分身乏術啊。”
“于是我到津門去找師兄,希望他能出面,打探對方底細,還有就是……對方的報價。”
“我那時,因為《遊春圖》已經弄得焦頭爛額,真的短時間難以籌集銀兩。師兄雖然薄有家資,但他有一大家子需要養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