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第5頁)

  她拿着手鏡,當成扇子搖了搖,太沉,好奇的問道,“阿燦,這東西有什麼曆史嗎?”

  盧燦将那塊銅胎畫琺琅背闆抽給她看,指了指那個正字,“這是本世紀初東瀛大正天皇的物品,不知怎麼流落到宮外。”

  “大正?天皇?就憑這個字就能确定?”

  大正她不熟,可天皇她很清楚代表着什麼,驚訝的捂着嘴。又從盧燦手中拿過這塊背闆,怎麼也看不明白,一個字,怎麼就能鑒定一件物品的使用者?

  “當然沒這麼簡單。”溫碧璃的話恰到好處的撓到盧燦的癢處——成功鑒定一件物品之後,許多鑒定者都喜歡将心中的喜悅分享給别人。

  盧燦此時正是這種狀态,“鑒定一件物品,需要綜合考慮它的各種要素,最後得出結論。”

  “這種實物鑒定,第一條一定要通過其風格來判定它的年代。喏……”他指了指手柄和鑲邊的仙鶴紋,“這種紋飾是東瀛明治時代的典型風格,因此,我能大緻判定它的基本年代。”

  “第二,我們需要判定使用者的身份。”

  “這把梳子是特别定制的,鐵力木的骨刺全手工削制,這不是一般人能使用的;其次背闆上的皇宮圖像也預知使用者身份不一般。要知道,東瀛皇室的規矩要比清代皇室更森嚴,普通人不可能也不敢用這種圖案做背景;第三,銅胎畫琺琅的技法,也不是一般飾品所能擁有的,因為它是前清皇室專用技法。這裡能夠使用到,極有可能是清末時東營商人将内廷工匠帶到東瀛,獻給皇室的。”

  “這樣一來,範圍就縮小很多。”

  “再看到這個正字印,我就能聯想到大正天皇。”

  “再結合大正天皇的性格,基本就能确定,東西就是他的。”

  “為什麼?大正天皇有什麼特殊的嗎?”溫碧璃對古董一竅不通,對大正天皇根本就沒概念。

  不怪她,這位天皇原本就是個悲劇。

  從他繼位到裕仁攝政,隻有十年時間,這位天皇其實就是明治和裕仁之間的過度。

  大正天皇在嬰兒時期的确曾患腦膜炎,精神狀态非常糟,曾經在國會議事堂将诏書卷起來當望遠鏡,恰好被西方記者捕捉到,這件事以“望遠鏡事件”聞名于世。

  《大正天皇實錄》(1968年出版)很清晰的記載這位天皇的兩大怪癖。

  其一就是喜歡往胡須、頭發上抹凡士林,梳大背頭;其二,大正是個西方崇拜者,喜歡穿着德國騎兵裝束,經常騎着高頭大馬在宮中橫沖直撞。

  盧燦有些懷疑,這背面的肖像,是不是就是大正本人。

  有了這兩件東西墊底,盧燦心理安穩多了。隻是,東瀛皇室一向管理嚴格,很少有物品外流,也不知道這兩件物品怎麼就流落到民間?稍後可以問問長澤茂。

  東瀛的古董市,好東西真不少,可攤主也不傻,要價并不低,以拾萬日元做本金,真心購置不了多少東西。

  撿漏真心不容易,盧燦将這條通道逛完,也不過買了兩件不錯的物品。

  一把江戶時期宮廷式樣的侍女團扇,正被溫碧璃拿在手中扇涼遮光呢。她并不知道,這扇面是江戶時期細川家禦用畫師杉谷行直的作品。

  也算一件不錯的東瀛老文物。

  丁一忠手中拎着的行囊中,還有一件“重量級”家夥——明治時期九層掐絲點焊镂空銀球。這隻直徑隻有十公分的銀球,内部竟然有八層,每一層銀球都是活動的,而且盧燦所能看到的三四層,每一層的銀質刻花,各不相同。

  這種銀質同心圓镂空球,它的工藝特色在于,由内之外,一層層的點焊球體、銀片刻花,一點不能馬虎,非常繁瑣複雜,堪稱東瀛銀器制作工藝的典範。

  這兩件物品,盧燦準備送入虎園博物館,找合适的機會,将其展覽出來。

  當然,如果稍後長澤茂願意用他的藏品進行置換,盧燦也不反對。

  即便是大正天皇的那兩件日用品,在盧燦的眼中,除了名人效應之外,其藝術價值不算太高——最能體現藝術性的銅胎畫琺琅與他手中所擁有的,相差兩條街。

  這四件物品,已經接近拾萬日元,主要是後兩件物品,不算撿漏。此時,他也無視拾萬本金的限制,大不了,到時候拿出幾件湊夠拾萬,超額的,不算到撿漏物件中間去就成。

  走完一條通道,盧燦大概明白,在東瀛古董市中,最難撿漏的就是金銀器,其次是近現代藝術品,這些攤主很懂行,畫作也普遍被重視,珠寶撿漏也很難,最容易撿漏的反而是字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