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後人在研究汝鈞哥定四個窯口産品時,總感覺有些不對——他們既屬于官窯,又制作了大量民窯物件。因此,這四個窯口,既看作官窯,又當成民窯。
不僅汝鈞哥定窯口汝瓷,内廷還經常去德化、耀州、吉州等地采購官窯器。
是的,宋代宮廷所用瓷器大多數都是采購的,而并非專門窯燒制的。
采購的方式也很奇葩,他們會根據不同的機構所需器形、數量進行定制采購。
因此,在宋代瓷器中,款号一律為标号款,即标明屬于哪一家單位需要的。
宋瓷标号款中,目前已經發現足有二十多種,譬如“禦用”、“皇後賞品”、“宮庭禦品”、“宮庭禦用”、“壽成殿皇後閣”、“禦賜奉華宮”、“奉華”、“太後閣樓”、“尚藥局”、“中書省”(皇家的管理中樞)、“翰林院”(皇家的秘書處)、“天章閣”(專奉真宗禦集禦書的藏書館)、“龍圖閣”(收藏宋太宗禦書、各種典籍、圖畫、寶瑞的藏書館)、“大慶殿”(北宋舉行大典和皇帝辦公之地)等與皇家内宮和政府機構有關的底款。
這還僅僅是皇庭用瓷,還有官府用瓷呢?譬如“東京開封府”、“南京應天府”、“西京河南府”、“大名府”、“永興軍路河口府”、“永興軍路京兆府”、“京西北路淮甯府”等地方機構的款識。
還有私人款,譬如“包府”款、“蔡府”款、“柴府”款、“趙府”款、“魏府”款等等。你還不能說他是民窯器,它們的品質并不比官款瓷器差。
這種情況,放在明清,簡直無法想象。
這種隻是标記哪一單位需要的款識,我們不能稱之為官款,隻能說是“标号款”。
張博駒的鑒定風格與李林燦截然不同,李老的鑒定細緻,速度很慢,張博駒的鑒定最開始很慢,後來越來越快。
很快,張博駒就發現那尊帶有奉華标号款的三足香爐,這是一件典型的傳世古,被他挑出來作為樣本,拿着這件三足爐,一件件的對比,又看了一邊。
“你小子……挖了汝窯官窯遺址了?”
老先生第二遍鑒定完畢後,擡頭問向盧燦的這句話,頓時給福伯、李林燦兩人推開一扇窗。
“哎呀!我說這麼奇怪呢?除了這個解釋,沒有第二種可能!”
李林燦一拍手掌,大叫一聲,繼而快速竄到盧燦身前,一把抓住他的領口,“好小子,說!汝窯官窯遺址在哪兒?你怎麼遇到的?”
幾個老家夥果然厲害,這麼難的題目都這麼輕易破解。
盧燦舉起胳膊,做投降狀,“李老,你放手,勒死我了!我說就是了……”
他的口中,這件事充滿偶然性——前往寶豐收購汝窯三足爐,結果偶遇清涼寺窯址,見到一座被荒草掩埋的饅頭窯,好奇之下帶人挖掘,這不……掏出來二十一件汝窯瓷器。
聽得福伯、李林燦還有張老目瞪口呆。
這小子,什麼狗屎運?
李林燦右手手背擊打在左手掌心,興奮的連連轉圈,“官窯!汝窯官窯遺址!一定是!這小子,好運道,這麼輕松就能碰到汝窯官窯遺址!”
他是考古起家,自然明白這對于研究宋瓷,尤其是汝窯瓷器的重要性。
可這興奮,不過持續了五分鐘,就頹然坐下。知道寶豐清涼寺是汝窯官窯遺址又能如何?自己又進不去内陸參與考古。
福伯和張博駒,玩收藏出身,也明白這次發現對汝瓷的重要意義,兩人對這一發現,同樣驚喜,也同樣無奈。
“要不……虎園組織一支汝窯項目組?和中州省文物保護部門搞一次聯合考察?”張老對故鄉事情非常上心,他很快提出一個不錯的建議。
“我看行!老李,到時候你以虎園副館長的名義帶隊,順帶着回故鄉看看,我看台北那些人怎麼龇牙?”福伯立即拍掌附和。
李老是中原省輝縣人,還真的能走一趟故裡,他眼睛盯着盧燦。
聯合考察出汝窯官窯遺址,這對虎園來說也是一種聲望的提升,這是好事。盧燦很快點頭同意,不過,他夾了點私貨,“成立聯合考古組沒問題,把潤馨瓷廠順便捎上,讓他們近距離感受汝窯的燒制過程。”
沒人會反對,潤馨仿制汝窯,幾位都參加了,進展不順利,大家都很清楚。
“好!我稍後去聯系中原省文化廳的人員,讓他們也打份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