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您明說。”
這種小把戲盧燦可不上當——對方可以根據你的猜測來調換報價,或者更換貨币種類,例如将法郎換成美元之類的。
“十萬……美元!”
盡管阿方索說的很流暢,可盧燦還是聽出他在選擇貨币時,有所停頓。
對方的報價應該是十萬法郎,這就好!
難怪諾科教授說這老家夥很貪,這件春秋戰國時期的蟠虺紋簠如果品相完好,十萬法郎還能說得過去,換成美元,那肯定有問題。
盧燦直接搖頭,舉起兩根手指,“兩萬美元,前提是不能殘損。”
“NONONO!”老家夥連連搖頭,“如果這個價格,那就沒必要打開!”
說着,他作勢要将木闆重新封上。
“那就請你報個實在價格!”盧燦抱着胳膊,看他表演。
“二十萬法郎,不能再低!”美元與法郎的彙率,在25左右,也就是說他往下降了五萬法郎。可這價格,依舊虛高。
“NO!”盧燦雙手一揚,直接标出對方的底線,“剛才您在報價時,對貨币單位選擇有輕微的停頓,想必,您的報價就是十萬法郎。OK!我很爽快,這件物品如果品相完好,我就按照十萬法郎來支付!您也别在折騰,怎樣?”
老家夥翻翻白眼,沒想到盧燦如此直接,他還有些猶豫,盧燦連忙又說道,“如果您認為還有比這更高的價格,OK,您繼續留着,我不看了!”
阿方索聳聳肩,“OK!你赢了。”
十萬法郎,折合錢三十多萬,這東西買的有點貴,可盧燦實在是不想和他掰饬,而且第一份報價,對後面看貨有幫助。
東西很沉,盧燦又将丁一忠喊進來,三人将這蟠虺紋簠從木箱中搬出來,放在地上。
簠為食器,盛稻粱之屬。
《周禮秋官掌客》:“簠十”,鄭玄注:“簠,稻粱器也。《儀禮公食大夫禮》:“宰夫膳稻于梁西”,鄭玄注:“膳猶進也,進稻粱者以簠”。大緻意思就是,簠、簋、盨用途相近,都是盛飯食之器,隻不過簋、盨用來盛黍稷,而簠是用來專盛稻梁。
蟠虺是什麼呢?蟠是盤踞,虺是龍的一種,以蛇為藍本的一種生活在水中的龍。
所謂蟠虺紋簠,就是周身滿飾細密的蟠虺紋的簠器。
這件蟠虺紋簠,大口、長方形鬥狀,折壁,器蓋同型,可相互扣合,蓋上有六枚垂下的小鈕,方便蓋合時穩定不偏。蓋與器兩短邊,皆有兩獸形耳。
周身滿飾細密的蟠虺紋,由紋飾和形制觀之其時代屬于春秋時期。
盧燦已經确信,這玩意出自新鄭的鄭國青銅群!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新鄭彜器”!
這中間還牽扯到一樁公案,那就是新鄭彜器究竟有沒有遺失?
1923年,8月說起。新鄭李家樓的鄉紳李銳家的菜園裡,由于幹旱,蔬菜已經打蔫了,李銳決定在菜園裡打一口井。
這位鄉紳怎麼也沒有想到,菜園的下面就是當年鄭國的大墓,大墓裡曾安睡的是鄭國國君。李銳竟挖出了不少青銅器,他挑選了幾件比較完整的銅鼎去賣,發了一筆财。
俗話說:沒有不透風的牆。李銳挖到寶的消息很快就傳到縣裡,縣裡馬上派人來制止,李銳非但不聽,反而挖得更起勁了。
說來也巧,恰逢此時,北洋陸軍第十四師師長靳雲鹗來新鄭巡訪,聽說了李銳挖寶的消息,馬上出面阻止,收繳了挖出的國寶,追回了被賣的文物,又派工兵繼續挖掘,共出土青銅器117件,此外還有各種玉器、陶器近百件。
其中最出名的一對物件,就是蓮鶴銅方壺!
對于如何處理這批珍貴文物,靳雲鹗的态度十分明确,“鐘鼎重器,尊彜寶物,應該歸于公家。”
靳雲鹗的義舉博得了一片贊揚聲,當時的中原省議會緻函靳雲鹗:“公道主張,至深欽感,肅此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