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結束後,大家都回房休息。下午兩點鐘,曼德勒能悶死人。
盧燦跟在爺爺身後,回到房間。
老爺子示意他将門帶上,這是有話要叮囑的節奏。
等門關好,老爺子點點頭選擇窗戶旁邊的一張木椅坐下來,讓盧燦坐對面,“阿燦,在曼德勒接到你鄭叔叔的電報,得知你終于能沉下心來看書,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
他沒理會盧燦尴尬的撓頭,繼續說道,“那天晚上我和鼎新兩人都喝醉了。這是我三年多的第一次醉酒。鼎新也是,他也是老淚縱橫。”
“你能懂事,我也就放心了。”
盧燦再一次撓撓頭,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一個半月,老爺子對他的感情,那是真沒得說。真正是含在口中怕化,捧在手心怕碎。
也不知道自己的前身,那小子為啥這麼渾?好了,現在自己頂缸了。
盧燦搖搖桌上的水壺,還有點涼茶,給老爺子倒上,也算是為自己的前身陪個罪,“以前就像做了個夢,這次,我有點像從夢中醒過來一般……”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老爺子欣慰地接過茶杯,樂呵呵的沽了一口茶水,感慨兩遍。這三年為了盧家這根獨苗,費了多少心血,連他自己都不記得了,現在,一切都值得。
房間兩人都沉默了,許久之後,老爺子才問道,“你現在還很年輕,有沒有想過以後……”
這是長輩對晚輩的必然期望。
“躺在病床上,我還真的有些想法。”盧燦撓撓頭說道。
“哦,”一聽說孫子還真有對未來的規劃,盧嘉錫前傾着身子,“那你說說。”
“這次醒來,突然感覺自己的腦瓜子變得清明,以前您和祖奶,以及父母、鼎新爺爺及大柱師傅,當年教授的東西,都從腦中翻騰出來,印象非常深刻。”
盧燦這句話是用來掩飾最近時間的異常表現,雖然老爺子和身邊的人沒問,但盧燦能感覺出來他們的異樣。與其他們懷疑,不如自己挑明。
“我就說嘛,我就說嘛。”老爺子雙手一合,站起身來,在房間中走了兩步,“盧家先祖有靈,必不會看着我長房徹底沉淪。鳳凰重生,浴火涅槃,美麗而高貴,古人誠不我欺也!”
老爺子激動了片刻,才想起盧燦還有話沒說完,連忙又坐下。
“納徳軒是父親留下的産業,我有責任将它繼承并發展,因此,玉器及珠寶,是我未來努力學習的主要方面。”盧燦很清楚未來三十年,珠寶奢侈品行業的暴利,自然不會放棄納徳軒的。況且上輩子他就是京城數一數二的玉器大家,無論是新玉還是老玉,可謂“一眼清”。
“嗯,對!”老爺子點點頭,“這方面,你王鼎新爺爺還有大柱夫婦那裡,可以多請教。王鼎新的父親是南派大師朱厚钊的弟子,祖師爺是乾隆年間南派玉雕大師朱時雲,家傳絕學。”
盧燦吸了口涼氣,沒想到王鼎新和王大柱還有這等傳承?
這位朱時雲,盧燦還真的很了解。他曾經在乾隆四十年進入宮廷造辦處,一年半時間,為乾隆皇帝雕刻四件撰詩玉洗,其中禦題詩花卉圖海棠形玉洗、“乾隆禦題”白玉詩洗在後世的拍賣會上被拍出天價。這兩件玉器拍賣時,盧燦都親臨現場觀摩。
不過這位大師秉性崇尚自由,受不了宮内的拘束,托詞生病潛逃出宮,再後來,呵呵,他不得不亡命江湖,過着白衣勝雪、來去如風的生活。
嗯,我會的。盧燦上輩子是作僞高手,對玉雕也有所涉獵,這輩子能和朱時雲的傳人産生交集,自然不會放過。
“除了玉器,我還想學習點古玩知識,上次撿漏那塊顧二娘的硯台後,我發現這行業非常有意思。”盧燦擡頭說道。
盧嘉錫本人就古玩收藏就頗有研究,以前也曾經教授過盧燦一些常識,現在聽他這麼說,自然欣喜,點頭道,“玉器古玩,本就是一體,等回香江之後,我教你。”
“我……我還想去中大旁聽,爺爺有辦法嗎?”盧嘉錫親自教授自然好,但盧燦還有另一層心思,故此,他提出中大旁聽。
古玩的基礎,是以曆史學為基礎。香江中大在中華曆史學方面頗有建樹,但别忘了香江仍在英國人的手中,所以這裡也有着濃厚的西方曆史和西方藝術基礎。
後者才是盧燦想要學習的主要内容。他上輩子可沒涉獵過西方藝術,這輩子想要補全。
“這樣啊……”盧嘉錫沉吟片刻,“隻不過是個旁聽名額,我會幫你想辦法。”
他畢竟擔任多年的中大教授,找關系弄個旁聽名額還是沒問題的,不過,他有些擔心,盧燦安排的學習計劃很好,但是太滿,于是說道,“你也别太着急,這樣的安排是不是壓力太大?過猶不及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