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弄一套這東西,擺在家中,品味最少上一個檔次。比那些玉雕,強多了。阿燦,這一套,你能留給我嗎?”他拿起那尊散,放在手中掂量。
福老看着他的動作,連忙劈手将他手中的方口散搶下來,放在桌子上。然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早年讓你學,你盡偷懶。現在角爵不分,還想收藏?你知道怎麼保養嗎?你能品味它們的文化底蘊嗎?”
“什麼都不知道!還想着拿文物充面子?我都替你臊得慌!”
老先生滇省口音,又快又急,盧燦都沒聽明白。
這套東西盧燦還真的不舍得勻給楊坤——給他無疑是明珠暗投。
他歉然的對楊坤笑笑,“這套商周酒具标準器,很有研究價值。傑尼,你把它放在書房,太埋沒了。我準備帶回去,讓中大的幾位老教授,就此展開一個商周酒禮文化的課題研究。”
三千年前的商周酒文化已經發展得非常體系化,是其後的“禮”文化的重要載體和表現,确實非常适合做中華古文化研究。
福伯聽罷,雙手合拍,揚眉贊道,“不錯,盧少家學淵源深厚,舉止有方,這想法也不錯。文物嘛,就需要有文化研究在背後支撐。”
“好了,這套酒具,我做主,勻給你。”
老先生此時再看盧燦的眼神,又有不同——欣賞中帶有一些驚喜。
他指了指桌上其它的金屬器,“桌上還有十件,依盧少的見識,應該都能認出來吧。你繼續說,也給那小子長長見識。”
桌上還有十件,同樣是商周小件銅器,同樣是酒器。這十件的珍稀程度,同樣不弱于剛才盧燦取出來的那一套。
當先一件,是華夏曆史上最早的“提梁壺”——動物紋提梁卣(you)。
盧燦上手了,他先将提梁卣頂部的銅蓋揭開,蓋上有紐,蓋面滿是鉚痕。輕輕放在桌面上後,開始上雙手,雙手一前一後,一手捧腰,一手托底,像捧嬰兒般捧起這件高三十公分的提梁卣,端到面前。
“你仔細學學,這才是正确的拿取方式。像你剛才那動作……啧啧,都沒法說你。”看到盧燦的動作,福老忍不住又噴楊坤一句。
“好東西!”盧燦再度稱贊道。
這絕對是國寶級銅器。
這件提梁卣為橢圓口,型制略扁平,束頸,深腹,圈足,活動提梁。卣壁的前後,各有蛇紋和鳥紋一對。在卣肩部,有四字銘文——“秬鬯(juchang音巨唱)一卣”。
“盧少還認識金文?還真是……百年英才,難得一見。”盧燦這一手,真的讓福老刮目相看。
古文字的研究,需要很深的造詣,已經超脫鑒定師的範疇。
福老自己,作為典當行的掌眼師傅,尤其是總掌眼,那一定要求見多識廣,涉獵甚廣,但這其中一定不包含古文字——那玩意太專業。
盧燦臉一紅,連忙搖頭,“湊巧見過類似金文,純粹湊巧。”
認識金文?還真不認識。
中華文字的博大精深,盧燦還真的沒有涉足過。
他能認識這四個鬼畫符般的文字,純粹是因為上輩子在博物館上班的那位朋友。他們館内有一隻鳥獸形提梁卣,被定為國寶文物,而那隻卣的肩部,便有這四個字。
“這四個字,什麼意思呢?”楊坤問道。
“秬鬯是古代祭祀時用的一種香酒,也就是當時美酒的代稱。卣就是指這隻提梁卣。”
“秬鬯一卣的題詞,就等同如‘美酒一壺’‘美酒一壇’‘美酒一瓶’的意思,也有在獻祭時,表示誠心的用意。”
這點内容盧燦還是知道的,他指着這四個字,解釋給楊坤聽。
“哦,原來是廣告詞啊。”
呃?他的外行解釋,似乎也沒錯。盧燦翻了翻白眼,想吐槽,可還真的沒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