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體上紅漆,蓋面四角為金漆波浪紋,長長的匣面上繪制着一龍一鳳,龍為三爪金龍,鳳為七尾彩鳳,龍生雙角,鳳簇丹冠,一威武,一嬌媚,其工藝非常精湛。
可惜的是,漆面有些許破損,鳳腹部有一塊金漆已經剝落。
“一把破東瀛刀,有什麼可看的?”阿爾達汗喝着咖啡,不屑的說道,“上次南邊同鄉去看我父親,帶了兩把二戰日軍戰刀,還在我家倉庫中,哪天回去,送給你。”
“你也是個二貨。”盧燦白了他一眼,沒解釋。
南邊是二戰後期的主戰場之一,那裡有殘留的二戰東瀛刀,很正常,但肯定沒有将官佩刀,一般都是佐官刀,基本沒價值。更何況,即便是将官佩刀,和這把刀完全沒法比。
“亨利少爺,這不是東瀛刀,是唐刀。”
大柱師傅是雕刻師,對文玩古董有着一定認知,唐刀和東瀛刀,一眼就能分辨。
“唐刀?我看看!”
阿爾達汗站起身來,将木匣子扒拉過去,打開匣子蓋,“這就是唐刀?!”
中華上下五千年,如果說推舉哪一個朝代最受全球華夏兒女景仰的話,那一定是盛唐!
煌煌大唐!威加海内自是不用說,其寬廣的胸懷同樣是沒有哪個朝代所能比拟的。
他雙手捧起這把唐橫刀,仔細端詳這把曾經躍馬揚威的軍器,神色中的欽慕,無法言表。阿爾達汗雖然是第四代華裔,但他骨子裡對盛唐的景仰,依舊沒有磨滅。
許久,他戀戀不舍的放下這把刀,拿起餐巾紙擦擦手,羨慕的說道,“那你不是撿漏了?”
這幾天,他聽盧燦講過很多撿漏的趣事,沒想到今天發生在他眼皮底下。
盧燦有點小得意,嘿嘿笑了兩聲,“糾正一句,不是撿漏,而是撿了大漏!”
“這刀還有什麼說法嗎?”阿爾達汗立即意識到。
盧燦指了指刀匣上面的金飾,“看見這是什麼了?”
“龍鳳啊,很正常的。我叔祖爺爺許多家具上也有啊。”
“這匣子是禦賜的。”盧燦又拿起紙巾将剛才阿爾達汗沾上的指紋擦拭幹淨,“這七尾彩鳳和三爪金龍,具有鮮明的唐代特征,跟你也解釋不清楚。你隻要知道他們是唐皇室禦賜給郡王級别的專有配飾,就足夠了。”
“你的意思是……這把刀是郡王佩刀?”阿爾達汗遲疑着問道。
這下,連王大柱也不淡定了——唐代郡王佩刀,那可不是一般的唐橫刀。
盧燦點點頭,指了指刀镡前的“仲武”二字說道,“那個二貨店主,查到仲武這兩個字,再加上這刀式樣像東瀛刀,以為東瀛人尚武,故意刻上去的,就把它取名為‘仲武刀’。呵呵,真真是可笑至極。”
“這仲武兩字,其實是這把刀的主人。”
“唐末名将張仲武,出生于唐代七大姓之一的張家。文武兼修,其曾祖父、祖父、父親都是唐代的大官,換句話說,他就是個官後代。因此,他年紀輕輕就出任雄武軍軍使。哦,軍使你不懂什麼意思吧,是掌管賞功罰罪的官,有點類似于内陸部隊中政委一職。”
“會昌元年,也就是唐武宗李炎登基的第一年,盧龍軍叛變,事情鬧得很大,新皇帝非常生氣。在這時候,張仲武帶領雄武軍鎮壓了盧龍軍的叛變,因此,他受到皇帝重用,任命他為盧龍軍節度使。”
“上任後,他重新整頓盧龍軍,此後五年中,東征西讨,大敗回纥、契丹與奚族,七戰七勝,被稱為‘七勝将軍’。有他坐鎮北方,北面邊境多年平安無事。”
“他勞苦功高,皇帝封他為檢校兵部尚書,也就是掌管兵部的實權官員,此後又封他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也就是宰相。在爵位上呢,皇帝封他為‘蘭陵郡王’。”
阿爾達汗不懂中華曆史,因此盧燦盡量用平實的話語介紹了一遍。
末了,他又指了指那一龍一鳳說道,“這把橫刀,極有可能是皇帝冊封他為蘭陵郡王時,賞賜的佩刀。因為隻有他爵位到了郡王時,才可以配飾龍鳳。”
唐代的高官佩刀,最早是儀刀,也就是那種細長型的刀。至于橫刀嘛,隻作為中下級官員和衛兵的佩刀。
到了中唐以後,尤其是安史之亂後,唐皇室威儀和文官體系的影響力大減,武将勢力大漲。那些武将認為細長的儀刀沒有唐橫刀威武霸氣,他們出門和上朝,更喜歡佩戴寬厚的橫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