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第2頁)

  賈文東在鑒定時,對絕對證據,要求的很嚴格。這是一位非常嚴謹的鑒定大師。

  所以,他在說出鑒定結果之前,鋪墊了大量為人所不知的細節,來增加衆人對鑒定結果的信任度。

  “正式記載沈子澈及其作品,并且單獨成篇的書籍,一共有五本。”

  “明末江陰人周高起的《陽羨茗壺系》”

  “海甯新倉收藏家吳骞的《陽羨名陶錄家溯》和《桃溪客話》”

  “清光緒《桐鄉縣志》,以及民國時期南海李景康、順德張虹合編的《陽羨沙壺圖考》”

  “這五本書中,都對沈子澈贊譽有加。但很可惜,這些書中,對他的技藝風格、制壺特色等,并沒有綜合論述。再加上他本人的作品并不多,曆經亂世,傳下來的更少,因此,我們無法根據風格來進行鑒定。”

  “所以我采用了時間鑒定法和邊角工藝鑒定法。”

  不懂鑒定的人,肯定會吐槽,尼瑪的說這麼多?最後來一個無法依據這些記錄和生平來考證!那你說他什麼用?

  譬如,賈文東身後的林嘉義和羅查理,兩人悄悄退後幾步,不知道在私聊什麼。

  盧燦卻聽得津津有味!

  鑒定的本質,就是肯定和否定。賈文東所使用的就是現代鑒定法則中的“否定鑒定。”

  “我從泥料的細密度着手。”

  “行業内衆所周知,明代制壺陶土的篩選,用的是雙層篩,篩選出來的五色土非常細密。但随着清代的大量開采,宜興的五色土急劇減少,制壺師傅不得不放低标準,使用一層密篩。看起來影響不大,但兩者在成壺後還是有細微區别。”

  他指了指這把壺,“這把壺的五色土雖然也是精選,但依舊是一層密篩,感覺上和雙層篩有點差距。”

  他終于說出第一個鑒定論據——壺料的細密性。

  如此細小的顆粒,竟然能靠手指感覺出來?在常人看來,實在是不可思議!

  不過,盧燦可不會這麼想,玖寶閣傳下來的《金石秘錄》中,有很多鑒定方法,都是要靠手感。譬如他賭石時所用的方法。

  他的這句鑒定論據一出,裴姓老者和那中年男人,面色灰敗。

  清代帥選出來的泥料,無論如何也不會成為明代沈子澈手中的制壺材料。

  “會不會……會不會,明末時……宜興的五色土已經開始枯竭?”那中年男子仍然抱着一點點期望,以他自己也不相信的口氣詢問道。

  賈文東神色不變,繼續說道,“裴少提到的這個問題,我在鑒定時,也曾經想過。”

  這下,那中年男子,如同洩氣的皮球,呆呆的靠在沙發上。那位裴姓老者,嘴巴抿了兩下,手有些顫抖,不自覺的抓緊沙發扶手。

  這兩人看起來應該不是騙子,極有可能是真不知道祖傳下來的老物件,竟然是赝品!

  賈文東馬上說出自己的第二個證據,而這份證據,将這對父子的希望,徹底澆滅。

  “紫沙壺起于明代,也興盛于明代,但制壺工藝真正成熟,卻是在乾隆朝。”

  “明代制壺,有九器,分别是頂柱、尖刀、片刀、獨果、尺、木拍、蓖隻、複隻、滴棒這九種主要制壺的工具,又稱為制壺九寶。”

  “乾隆帝愛紫(石少)壺,臣子文人紛紛效仿,制壺工藝也因此有很大改進,所用工具中添加了線梗和明針這兩種。”

  “線梗是用來幹嘛的?”

  他右手拿起那把壺,右手指了指底面和壺口,“是為了治坯切泥用的。而明針有什麼用呢?隻用來剔除半幹坯中突起的顆粒,還有就是刺壺表花紋用的。”

  “這件壺具,雖然主要使用片刀與刻刀,但依舊能發現使用線梗和明針的蛛絲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