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邊的魏明倩,竟然想了十多秒後才恍然大悟,“是是,确實是我給你留的紙條。我問過你們的姚師,他說你已經結業了,我懶得去找聯系方式,才給你留了便簽。”
“我想問問你,下學期有沒有興趣到藝術系來旁聽,學學譜曲和作詞?”
盧燦傻眼,這都哪兒跟哪兒?自己什麼時候入了魏明倩的法眼?
魏明倩教授,港大畢業後,又去法國弗朗羅戲劇電影學院進修,歐洲遊曆十年,回香江後加入中大,才華出衆,很快就成為中大新亞學院新設立藝術系的主任。
她的性格偏歐化,無論是處事為人,都很中性,在新亞書院是個絕對的另類。
盧燦追問兩句,才弄明白,還是給溫碧玉的幾首旋律惹的禍。
阿玉因哼歌結識黃霖而去了無線,盧燦答應那幾首平時哼唱的口水歌的版權,送給溫碧玉做零花,結果這丫頭轉手将這些旋律或歌詞,交給黃霖處理。
黃老怪和魏明倩是大學同學,幾次聚會他都嘲笑魏明倩,中大把一位作詞作曲的天才,放到咖啡館當夥計。這不,魏明倩就想問問,盧燦願不願意正式跟她學作曲作詞。
盧燦心虛的直冒冷汗——自己不過是記得幾首後世的口水歌,怎麼就成了作詞作曲的天才?這黃老怪真會挑事。
連忙婉拒,“魏教授,爺爺年紀大了,希望我去幫他……”
“OK,我明白了。沒事了吧,再見!”
魏明倩幹脆利落的撂下電話,盧燦隻得咧嘴苦笑。
另一個電話是楊志雄的,電話中他支支吾吾的。聽說盧燦在小茶室,他撂下一句半個小時後到,随即就挂斷了。呵呵,估計有什麼話,不好意思當着家人面說。
小拍的時候,楊志雄也帶着父親過來,這個人情,得領。
盧燦泡了杯茶,從櫃台上順了本書,是三毛的作品《撒哈拉的故事》。啞然一笑,哪個少女不懷春,還真沒說錯,這應該是黃碧雲看的。
這本書1976年出版,普一面世便受到港台文學界的極高贊譽。文字清新動人,講述她與丈夫愛情生活點滴,如春水潤苗,平淡中見真摯。去年,她丈夫荷西潛水的意外故去,讓這本書再度掀起銷售熱潮。
等楊開雄的到來,盧燦靠在臨窗的位置上,翻看這本暢銷書。看了幾頁,肚子轱辘叫了兩聲,剛才過來是突然興起,現在錯過飯頭。若是溫碧玉在這,盧燦肯定指揮她去買飯,黃碧雲嘛,這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得,找點茶點充饑算了。
“茶點怎麼能當晚餐呢?”得知盧燦沒吃晚飯,黃碧雲匆匆拉開櫃台的隔闆,“你等會,我給你下碗米線,十分鐘。”
透過半掩的房門,盧燦粗略掃了眼當初自己的辦公間。
一張窄窄的行軍床,被布簾隔開,算是她的卧室。布簾的另一頭靠窗,則擺放着一張小條桌,上面放着電爐子還有一口白鐵鍋。
同樣家境不好,溫碧玉嬌小姐脾性從未改變,這丫頭卻如此樸素,竟然還自己做飯?
米線是典型的南方食品,盧燦很喜歡,辣辣的,撒了一層切得細小的腌豇豆,上面還卧了個雞蛋。
盧燦挑了一筷子,嘗了一口就停不下來。他上輩子在鄂省上學,對那裡的熱幹面,還有校門口的桂林米粉店,記憶猶新,沒想到,竟然在這裡重新嘗到當年的味道。
“好吃!手藝和誰學的?都可以開店了!”盧燦喝一口酸中帶辣的湯汁,忍不住贊道。
“我母親就是桂林人,她現在還在廟街那邊擺米線攤。”見盧燦是真的喜歡,她臉上的笑容格外燦爛。
“改天你帶我去嘗嘗伯母的手藝。”話一出口,盧燦就意識到不對,自己剛才還琢磨着和她保持點距離,怎麼自己又貼上去了?
原本是盧燦的順口一說,結果黃碧雲很清脆的答應道,“好啊,下次你有時間,到店裡來找我,我帶你去。”
也不知是一碗酸辣米線下肚的緣故,還是盧燦心虛,他的汗珠都下來了。
女人是藤,男人是樹,樹有多高,藤有多長。
這才是盧燦喜歡女人的标準。
上輩子讀過過黃碧雲的書,文字風格強烈,極力描寫人性陰暗面,令人觸目驚心,這也讓盧燦對她一直親近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