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第7頁)

  瘋了!如果不是為了明天的鬥眼力,鄭光榮絕對會臭罵盧燦一通。

  這串珠子,是他花一萬新台币買來的老東西,這反複煮上兩次,尤其是上了醬油色,即便擦幹淨,手串也鐵定毀了!(醬油尤其是老抽煮珠串上舊色非常見效,是老仿珠串常用手段,但非常毀料。大家把這招當小說看看就行,醬油的量很不好控制,千萬不要去試驗,更拒絕有人拿這招作僞,後果自負)

  “那銅爐呢?”鄭光榮心指了指地上的民國仿制的宣德爐,那也是他花兩萬新台币買來的,估計今晚也要毀。

  “那個好處理,我在内外做點酸咬的痕迹,讓它看起來像清仿就行。然後再用水煮一遍去酸味,搽幹淨埋在檀香灰燼中兩個小時就夠了。”

  銅制用具,在時間的長河中傳承下來,往往都會留下歲月侵蝕的痕迹,其型制很像被酸咬過。因此在銅器作僞時,經常會用硝酸刷一遍,讓它布滿凹凸點和侵蝕痕。

  這種手法鄭光榮聽說過,點點頭,聽盧燦說得頭頭是道,他心底也多了幾分把握。

  兩人分工完畢,鄭光榮端着火爐,在屋子一角開始煮老珠串。等候水開的過程中,還在另一角燃起一堆檀香,為盧燦稍後處理銅爐做準備。

  盧燦在另一邊同樣在煮東西。

  煮什麼呢?他用坩埚熬紙漿!沒有現成的紙漿,他隻得用宣紙加表黃紙(祭祖用的裱紙)以四比一的比例熬漿,加配料白芨、蜂蜜等物品,重新調制。

  高奇峰先生的這幅字,宣紙寫就,但因為時間較長,紙質帶有天然黃,因此盧燦在宣紙的紙漿中,加入表黃紙,混成後的紙漿顔色,與高老的《摸魚兒》書法作品所用紙張顔色統一。

  熬漿需要兩個小時,因此他開始調配其它溶液。

  鄭光榮的眼睛,不時的落在盧燦手上,雖然看不明白他在幹什麼,但其手法很熟練,怎麼也不像生手。老友的兒子,從哪兒學來這手鬼神驚的本事?難道這兩年他在中大遇到什麼高手的?

  盧嘉錫懂字畫,會修複,鄭光榮是知道的,但劈紙,他真心沒見過,甚至沒聽過。一張薄薄的宣紙,能被劈開?太玄乎了吧。

  這已經完全超過他一個尚未入門的收藏愛好者的認知。

  劈紙,那隻是形象化的稱謂,其實還是揭紙。将一面宣紙揭開形成三份,并不難做到,但要像津派修複大師那樣的“千波刀”,就需要不停的補漿再揭。

  等老南紅珠串煮了十分鐘後,鄭光榮連忙将其撈出,用幹毛巾捂住,一顆顆的使勁搓揉。不一會,一串嶄新簇亮的南紅手串出爐。

  如果是賣新南紅,此時應該放入清水中浸泡一段時間,再撈出來搓揉,反複幾次,一串新珠子就可以上市去賣了。這套工序,鄭光榮以前幫盧燦處理過幾次,很熟悉,但今天加了新程序,用醬油煮?沒聽說過,還得讓盧燦自己來。

  此時,盧燦已經在悶畫,隔着棉布,口水噴霧,再用炭熨鬥如同熨衣服來回在棉布上滑動。

  放下熨鬥,盧燦用毛巾擦擦汗,擡頭見到鄭光榮正站在旁邊觀看,笑着問道,“鄭叔,手串弄好了?”

  鄭光榮将南紅手串遞給他,另一隻手忍不住想要揭開棉布,看看裡面的畫究竟怎樣?

  盧燦連忙一把擋住,“鄭叔,不能揭,受熱不均勻,稍後就不好劈紙。”

  趕緊将他拉開,倒掉爐子上的水,重新注入清水,然後又撒了點醬油,将手串纏在筷子上,扔進鍋内,再煮。

  順便再看看坩埚内熬制的紙漿,用筷子挑了挑,粘稠的如同米粥一般,差不多了。

  又沖桌子上拿過幾瓶配料,倒入坩埚内,然後用筷子,瘋狂的攪拌。

  等紙漿顔色均勻後,盧燦拿起清水浸泡的排刷,蘸了一筆紙漿,在一張宣紙上畫了一道痕迹,新紙漿凝固的很快。顔色白中帶黃,與高老那幅字的紙質已經有八九分接近。

  盧燦點點頭,還算滿意。

  接下來就是劈紙了,這是今晚工作的重頭戲!

  揭開蒙在字幅表層的棉布,用手按了按上面的墨迹。很好,墨迹同樣在悶畫的過程中沁入畫紙更深,這樣一來,被揭開的下層畫紙,同樣墨色飽滿。

  又用手搓了搓字幅的兩個邊角,很蓬松,可以下刀。

  盧燦拿起另一柄刷子,蘸了點小盞中的蛋白和明礬混合的保護液,在畫面上重新塗上一層。這樣一來,即便是劈紙過程中,表層有輕微的破損,也無關緊要,另外表層的墨迹不會暈散。

  劈紙的第一刀非常關鍵,它決定了兩幅紙張的厚度,也就決定下面一層的墨色情況如何。通常會選擇距離表層三分之一處開始下刀,這是為了保障下一層墨色的充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