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袁兩家關系非常緊密,張家雖然不會幫朱飛仙老先生,但私下一定會打聽小盂鼎的下落。因此,袁家如果掩藏财物,張家還真的有可能得知一些線索。
也就是說,張博駒老先生,多少應該知道一點,袁家藏寶的事情!
盧燦擡頭,微笑着看了老先生一眼。
既然張老不願意說,那一定有自己的難處,沒必要追問,雖然有些可惜。
盧燦沒有就小盂鼎的下落繼續糾纏下去,張老則轉移話題,繼續談論北宗近代的恩怨。
“我是民國三年回鄉,那時,也才十三四歲,遇到了我師傅。師傅見我還算聰明,便收我為徒。”
“可惜的是,那時師傅身體已經全垮了,他隻能教授我一些鑒定、字畫等方面的知識,對于動手的那些,他已經完全力不從心,無法再傳授給我什麼。”
“再加上那時的我,非常浮躁,對那些東西本來就沒什麼興趣。”
說到這,張老眼神中有着無數的懊惱和悔恨,“自以為小聰明,師傅安排我琢磨的事,我總是背着他去玩耍……以至于現在,我對玖寶閣的很多秘技,隻知其一,不甚精通。”
他突然哽咽起來,“我愧對師傅,玖寶閣北宗,在我手中全面衰敗,全面……”
盧燦伸手用力握住他那幹癟的手腕。
這還真不是他的錯,時代如此,非人力所能抗拒!他為收藏努力一輩子,最終還是扛不過曆史洪流。
不捐試試?
有人試過,結局很慘。
大家有興趣,可以找找,清末民國京城最大的古玩商嶽彬,他的故事就是教訓。呵呵,死緩,從他家中拉走的古玩、家具,兩輛大汽車拉了一個星期!
等老先生情緒平靜,他繼續說道:“民國八年,師傅臨去世前,把師門衣缽傳給我。他老人家也知道我性情疏懶,眼力還湊合,動手能力不行。”
“于是,交給我一封信,讓我去津門寶坻找師兄。師傅這是擔心我,重新将師兄納入山門。”
難怪張老一口一個師兄叫着,原來還有朱飛仙将裴錦聖重納門庭的緣故。
“我随同家父去京師,路過津門,見到師兄,那時,師兄已經成家立業。”
“師兄得到師傅去世的消息,痛哭流涕,捶着腦袋,認為自己害死了師傅。他在我面前許諾,一輩子不會将師門秘技授人。”
到這裡,盧燦已經基本清楚,裴家,與師門北宗的關系。
兩人各自端着茶碗,默默無語,在香氣四溢中想着心思。
“我這輩子欠師兄甚多。其中,你說的去範家莊挑戰一事,也是因我而起。”
哦?新的故事又來了?
去裴錦聖去範家莊挑戰範大生,這件事盧燦一直想不明白——以玖寶閣隐門的特性,不可能做出如此嚣張的事情,可它偏偏就發生了。
“那是民國二十一年春……”
老先生的第一句話,盧燦就點點頭,時間契合上了——據楚原說,裴錦聖登門挑戰範大生,也是民國二十一年。
“我、馬恒雨(馬霁川的字),前往沈城,探望病重的張伯英。”
這位張伯英,字勺圃,晚号東涯老人,藏書室為“遠山樓”,清代光緒朝時舉人,書法家、金石鑒賞家、詩人、學者。
“當時張老在東北負責編撰《黑龍江志稿》,書成之後,大病一場。當時他家人都以為命不久矣,張老自己也着手處理家中藏品。”
“得此消息,我和馬恒雨連夜趕路,想在張老病危之前趕到。不料,在錦州遭遇兵匪,我被扣押在山寨中,兵匪索要五十萬大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