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第3頁)

  整塊田黃為山岚狀,通體如同黃蠟,晶潤亮澤,蘿蔔紋清晰呈現金絲狀,表層已經形成衍生皮。衍生皮是田黃雕刻成藝術品後,經曆較久時間和歲月衍生的皮,包漿厚重,老貨無疑。

  盧燦看過一眼便不想再看。

  無它,他有輕微的密集恐懼症。

  似想一下,表面不足五十個平方厘米的面積上,密密麻麻雕刻着《金剛般若波羅經》一萬一千九百多字,那是什麼感覺?

  典型的螞蟻附山啊!

  還有一個原因讓盧燦不想上手,心理堵得慌。

  剛才張澤宗和徐奉回來,提及老餘家為了這件事,吵翻天了!

  老餘頭為了這件事,将老鼠藥都拿出來了!吵吵着要上門找盧燦求情,求他放過自家小子一馬,求他不要觊觎老餘家傳家之寶,那香江先生要是不答應,就死在他面前!

  讓一位六十多歲的老者,幹出這種事!說出這種話,可見他的心痛至極!

  唐思聰能讓他來嗎?他和陳崇遠死死拉住老餘頭。

  自己這算是仗勢淩人嗎?雖然讓徐奉兩人,給老餘家留下五萬外彙券,那又能怎樣?人家保存了三百多年的傳家寶,從此失去。

  寶貝雖好,自己似乎失了平常心!

  盧燦莫名的煩躁,揮揮手,“宗哥,帶給張老看一眼,順便問問,我這事處理的對不對?老爺子要問經過,你詳細和他說一遍。”

  昨天下午,将範寬的那幅畫送給老爺子過目,張老心歡喜,連着蓋了兩枚鑒賞印“遊春主人”“好好先生”。

  在他看來,這幅畫,百分百是真迹。

  盧燦順帶着問了一句,餘象鬥家傳田黃寶石的事情,哪知道,老先生博聞強記,還真的想起來,這件事有詳細的曆史記錄。

  記錄這件事的主人,名叫曹學佺,與餘象鬥算是同時代同鄉人,“閩中十子”之首,明代官員、學者、詩人、藏書家。

  此人與餘象鬥一樣,嗜好田黃(甚至有人傳言,田黃之所以在南方興盛,正是此人的推動),他的字号“石倉居士”就來源于家中所珍藏的田黃石。

  大家對這人可能不熟悉,但提到一副對聯,一定有印象:“仗義每從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就出自曹學佺之手。

  餘象鬥是大出版商,曹學佺是藏書家,兩人同時代,居住在同一所城市,必然關系不錯。所以曹學佺在他的《石倉方物雜記》中,有過“偶得金石一方,六斤四兩,中隙,文台精工,一為《石倉詩文》,一為《金剛》……”的記錄。

  老爺子記憶力太牛,完整的複述他所看過的這本“雜書”。

  這一招讓盧燦瞠目結舌——難怪老爺子從小被人稱之為過目不忘的神童。

  《石倉方物雜記》又被稱為《方物記》,是曹學佺所編寫的有關奇聞異物的一本書,一共十二卷。

  這句話的意思是他曾經得到過一塊金石,也就是田黃石,重六斤四兩,這塊石頭中間有裂縫。文台(餘象鬥字文台),精于雕刻,所以請他将石頭劈開,雕刻了兩本書,一本是自己的詩集《石倉詩文》,另一本被雕刻為《金剛經》。

  雖然沒說那方微雕有《金剛經》的田黃,賣給餘象鬥,但餘參與這件事,是真實的,因此這件東西,是有曆史記錄的。

  至于是不是一百兩黃金購買的,已經不重要了。

  老爺子對這塊微雕《金剛經》的極品田黃很有興趣。

  所以,盧燦讓張澤宗帶這塊田黃回家,送給老爺子觀賞,順帶着幫忙問問,自己有關這件事的處理,是否合适?

  徐奉和張澤宗兩人,似乎也看出盧燦的心情不太好,帶着盛放這塊田黃的紅木匣子,匆匆告辭。

  是的,盧燦心底很矛盾。

  北上京師之後,他發現,自己對這塊曾經生活了十年之久的土地,依舊有着深深的眷戀。尤其是見到上輩子曾經闖入自己生活圈中的那些人,譬如金光喜、陳子華、彭彭木這些,也許,未來還會遇到更多,他的那種熟悉感覺,越來越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