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雜志,可以看作饒家在政治上的訴求,辦得很有特色,雜志内容主要以揭露社會的“黑暗”和“内幕”為主,其消息來源往往是真人真事,記者實地考采訪考察,線人叙述等等,因此《争鳴》雜志在香江具有相當高的可信賴度。
在香江這塊娛樂為王的土地上,這本雜志顯然太高端冷酷,訂閱群體并不多,也隻能說勉強度日。而且,它所揭露的黑幕太多,每次都能帶來不小的風波,不僅有幫派盯着,香江政府及内陸對它都有看法。
去年上半年,還發生一起“争鳴雜志社的貨倉縱火案”,到現在也沒有告破。
因此,饒永不得不隐居幕後,以求其安。
盧燦對這本雜志也不感冒,饒家與台島走得很近,饒真頤是文史館特聘研究員,有俸祿的那種。
兩人談論的是大益貿商行想要入駐納徳軒大廈的事情——納徳軒大樓已經開始新建,就在樂古道與摩羅街交口,地理位置優越,其底商自然是要招租的。大益貿商行其實就是一家百貨公司,饒家自然想在底商中拿到一個好位置。
租給誰不是租?盧燦很爽快的承諾,會考慮大益貿。
見父親和盧燦一直在聊正事,饒宜蘿捧着手站在旁邊,很淑女,等他們聊完,這小丫頭插話了,斜着腦袋問道,“阿燦哥哥,聽爺爺說,您的眼睛很亮,是不是?”
小丫頭問這話什麼意思?盧燦沒反應過來。
“阿蘿,别胡鬧。”饒永輕聲斥了一句,繼而向盧燦道歉,“這孩子自幼和爺爺奶奶親,跟着我父親,學了點鑒古的小手段,現在正迷着呢。”
哦?十三歲的女孩子學鑒定?盧燦很是驚訝,俯身問道,“阿蘿你都學到哪兒了?”
家傳的鑒定教學是有程序的,先背史書再背器,三記名人四轶事,這些全是背誦或者熟記,中間自然要穿插上手印證環節,與書本知識結合,最終形成自己的經驗。
“我正在研習《記竹譜十四種》呢。”小丫頭的神色有些自得,頭高高昂起,臉上寫滿了誇我吧誇我吧的表情。
這丫頭,還真讓盧燦刮目相看,不愧家學淵源,她不僅在學鑒定,還跟着饒老學畫呢。
墨竹是中國繪畫史上僅次于山水畫的大畫種,因此,誕生了不少有關如何繪制墨竹的技巧性典籍,最有名的有元代柯九思的《竹譜冊》。
柯九思先生在這本煊赫之作中,将墨竹的繪制分解成許多小環節,像枯梢、風葉、雨葉、晴葉、老葉、嫩葉、新葉、茂葉、嫩枝、老枝、風枝、新枝、雨枝、嫩根、老根、全竿、行鞭、石譜、坡腳等等,簡單明晰,一目了然。
這本書被喜歡畫竹的後來者,奉為圭臬。
《記竹譜十四種》則是容庚老先生在《竹譜冊》的基礎上,重新整理總結,校訂的有關墨竹繪制的精編版本,可謂學畫竹的入門級教材。
小丫頭在研習這本書,自然是在學墨竹。
見她模樣可愛,盧燦笑嘻嘻的拱手,“沒想到阿蘿竟然是位大畫家?哪天畫一幅送給阿燦哥哥?”
小丫頭這次,終于有些不好意思,低頭捏着裙角,搭扣皮鞋在地上蹭着,低聲嘟嘟,“爺爺說我還沒入門,不能送人的。”
看得盧燦和饒永,相顧而笑。
看得出,這孩子很得饒家人的歡心,饒永摸摸女兒的馬尾,頗為憐愛的說道,“這孩子自小就喜歡跟着我父親擺弄古玩,又跟奶奶親,所以就留在那邊,沒怎麼上過學。”
“饒家家學,如淵似海,饒老更是學究天人,阿妹又聰慧異常,跟在他身前學習,自然無需上公立學校。”便宜的奉承話,盧燦很會說,
小丫頭背着手,捧着手,跟在兩人身側,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隻不過,她的烏黑的眼珠子,一直在偷瞄盧燦,不知道打什麼主意。
饒永将盧燦引到内間後,自顧去照顧其他客人,饒宜蘿坐在盧燦對面,雙手托腮。
盧燦伸手在她鼻翼上捏了捏,“發什麼癔症?”
探手将盧燦的手指撥開,丫頭眼珠子一轉,開口道,“阿燦哥哥,前些日子我和爺爺去過虎園。”
“嗯?有何指正?”左右無事,逗逗這可愛的丫頭也不錯,盧燦向後靠和她逗起悶子。
“虎園的東西好多哦……”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