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瑛皺眉道:“不過是見得更早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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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纓并沒有對鄭熹念念不忘,不用她特意記,總會有人提醒她。
一家三口才走出沈瑛的住處,金良就在不遠處守着了,他對張仙姑和祝大說:“大哥大嫂先回去,我有話對三郎講。”
祝大兩口子也不敢反對,說:“哎。”
金良低聲問祝纓:“怎麼樣了?”
祝纓道:“親事他們還認,不過說好了,我跟你們進京,安頓下來再去登門拜訪。”
金良道:“你跟我來!”将祝纓帶到了鄭熹的面前。
鄭熹放下手中的筆:“你們是不想叫我把這畫兒畫完了,說吧。”
金良道:“三郎還跟着咱們呢!”
鄭熹道:“沈五怎麼說?”
祝纓問道:“在陳家的時候,當着沈副使的面兒說的那些個話,親事與他有關,他反悔了。進京做事,與您有關,您反悔嗎?”
金良道:“問你話,你先說,怎麼反問起七郎來了?”
鄭熹擺擺手,看着祝纓道:“那要看你與沈五說了什麼了。”
祝纓複述了一遍。
鄭熹道:“話倒是不錯,想我收留你?”
祝纓道:“不收留也沒關系,之前給我的錢我就不還了。”
金良叫了一聲:“三郎!”又叫鄭熹,他竟比這兩個人都着急。
祝纓道:“沒什麼的,我原來也是四處混飯吃的。”
鄭熹道:“沈五肯認你,雖另有考量卻也不是陰謀害你,不會讓你到處閑逛的。”
祝纓說:“我知道好歹,知道多寡,知道得失。哪怕在鄉裡路邊挑擔叫賣,我也不賭博,我不喜歡押注。如果自己立不住,什麼都是虛的。一葉浮萍,能度幾番寒暑,又能渡幾隻蝼蟻?如果要個仆人随從,自有比我能幹柔順的。要個能立得起來的人,就是這副脾氣了。兒子看老子還有腹诽的時候呢,能幹事而沒有脾氣的人,必有所圖或有所忌憚。您不收我,我也還是要另尋個自己的事。不能一無所有就進了别人的家門。”
鄭熹的眼神銳利了起來,說:“好。”
金良開心地說:“七郎答應了!三郎,還不快謝七郎?”
鄭熹道:“你高興什麼?我還沒想好怎麼安排他呢!你先帶他回京。”
金良喜道:“是!”又催着祝纓磕頭道謝。
祝纓鄭重拜了下去,仰頭對鄭熹道:“雖然不知道沈副使為什麼改主意,但您說他對我沒壞心,我也就當他沒壞心吧,他的想法我以後總能弄明白的。本來好好的,他們回家過活,我上京做事。現在他一改主意,我就成了個雞肋。您依舊願意收留,我承您的恩情。您給個雞肋的價就成了。”
金良大為驚訝,因為就在祝家一家三口去沈瑛那裡的時候,鄭熹也說了“雞肋”這個詞。當時甘澤在一旁伺候,問他是不是想吃雞肋了,鄭熹不置可否。
鄭熹笑得很開心:“你是雞腿。去收拾行裝吧,明天就入城了。”
祝纓道:“最後一件事兒——那位夫人,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她們家,又是什麼樣的人家?”
“這才想起來問?”鄭熹笑問。
祝纓道:“您應該是知道的,對吧?”